一晃在美国已经二十年了。95年当中国经济开始起飞的时候，我却匆匆告别那里的一切，甚至把我的办公室的钥匙、备课的讲义、尚未完成的课题统统抛下，义无反顾地飞向大洋彼岸的异乡，至少我的女儿应该感谢我，现在劝说她回中国可不容易了。

如果不来美国，正常情况下，我会按部就班地在北大做个教授，当个博导，只要不劳累过度、英年早逝，现在也应该混上院士了，也许靠与现今北大校长的故交（87年起我们同在物理系）还能捞个一官半职。看一眼我现在的状况，后悔药没地方买呀。

我现在做的工作根本不需要我当年费力气拿的博士文凭，只要细心、记性好就够了。看一眼我的同事们，心里释然，他（她）们一个个也都是博士呀，很多人水平比我高，如果不来美国，在国内做个学术带头人、重点大学校长、中科院副院长绰绰有余。

来美国后虽然一直在高科技公司工作，但是研究的目的不是像在北大时那样探索奥秘、揭示新的物理规律和效应、发掘新的研究领域。在公司里做研究是开发新产品，提高现有产品质量和成品率。这么多年我做的工作其实与我原来的研究领域毫无关联，只是电脑编程的技巧大有用途。

在湾区亲眼看到两次经济泡沫的破裂，也许很快就会看到第三次泡沫。99年去了一家startup公司，在IPO之前，一个曾经几乎发不出工资的小公司，2000年股票上市后市值高达二十多亿美元。纳斯达克指数五千多点也有我们公司的贡献。至今纳斯达克也没能回到那时的高点。911后，湾区上下班时间从来不会堵车。我们教会专门成立机构帮助失业弟兄渡过难关。

2008年末开始次贷危机，湾区偏远一些地方的房价折半甚至更低。也难怪泡沫的破裂，那时买房子贷款太宽松，不需首付也能贷款买房。再回到2009－2011年那时的低迷几乎不可能了，加州只要没有地震的威胁，房价不可能再回到那时的水平。

美国是个大熔炉。我如果呆在北大，一辈子见过的人也有局限。在美国的二十年里，从东岸到中西部、再到加州，与各行各业、不同文化背景、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以前只有在电影或文学作品中看到的人和事，我在现实生活中都领教过了，以至于我现在什么电影、电视剧都不想看，都是瞎编。生活中我已经看够了。

在美国教育孩子是个难题。我们小时候谁没挨过打呀？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可是在美国即使孩子上房揭瓦也不能打。从小学到高中公立学校免费，但是把小孩送进去放心吗？当然也有很好的公立高中，要看住的地方是否属于那个学区，好学区的房子贵得惊人，税也高。私立高中和州立大学费用差不多，甚至还贵。女儿上大学的四年仅学费都得二十万美元，想申请奖学金也不容易，希望将来能找到挣钱多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