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实无修饰:大一学生镜头下爆炸后的天津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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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中国传媒大学摄影专业的大一学生杨文彬在天津爆炸事故发生的三天后抵达了天津港的爆炸现场,他用镜头记录下物资集散点志愿者的困境,拍摄被志愿者阻拦的窘境,封锁区之内的废墟以及他眼中的这场爆炸。摄影:杨文彬

2015年8月15日,最初的爆炸三天之后,杨文彬来到了天津爆炸事故的发生现场。他从封锁区旁边的小树林进入爆炸的核心现场。据他描述,爆炸核心区依旧升腾着黑烟。土地被热浪冲击龟裂,水坑里漂浮着的白色泡沫显示出这一带已经被化学物污染。在轻轨站的铁道旁,一段4米长的护栏,从50米外的高架桥上被炸飞到这里。尽管现场已经封锁,但仍有附近的居民在爆炸核心附近“站岗”,看护小区里的财产。

杨文彬去现场的时候只带了一个PM2.5的口罩,绿色和平组织的朋友告诉他他的防护措施远远不够,“不过也没办法了”。他说中午拍摄的时候就感到身上痒,洗了个澡好点,下午继续拍到了晚上,这时候后背已经很痒,胳膊也有一点刺痛。图为他借着绿色和平组织的朋友带的防护面罩自拍。

撤离时的封锁区周围,一位老大爷正搬马扎看报纸,身上没有任何防护措施。

被爆炸波冲到防护林上的高架桥护栏。

杨文彬拍到中午便离开核心区午休,中午睡醒后,他翻到微博上的最新消息,才知道核心区有两个罐发生了爆炸。他说是这场午觉救了他一命。图为爆炸现场周围的水坑。

“当时气浪冲击的玻璃扎在我脸上。我们现在没住处了,酒店听到有消息称所有人撤离到三公里外后要我退房,于是我们又租了间公寓。”在杨先生和几个工友搭乘爱心专车去公寓的路上告诉杨文彬,“我是来这里打工的,缝了伤口后,单位给安排了酒店房间。”而当晚他又打电话问我:“撤离消息是真的吗,整栋楼只剩我们五人了。”

当天下午的发布会,官方辟谣说没有发布撤离信息。在塘沽,对于不怎么上网的外来务工人员来说,他们获取消息大部分是靠道听途说。图为在事故中受伤的杨先生。

众多自发成为爱心专车的志愿者司机组成了爱心车队,运送需要帮助的人们。爆炸事发之后,李司机一早便从天津赶来。车窗前贴着“免费车”、“免费运送伤员和志愿者”等字样是受灾地区爱心专车的标志。

除了运送伤员之外,爱心车队还帮助运输各种捐献物资。图为在爆炸第三天下午,爱心车队的李司机和戴大姐一起往宠物救治中心运送志愿者捐献的警犬狗粮。

宠物救治中心里躺着一只黑色警犬,“我们到了(二次爆炸后的警察局)的时候,人都没了,只有这条狗突然窜出来,我们就把它领来了。”

泰达医院门口堆积着大量的救灾物资,数量最多的就是一箱箱矿泉水,但是塘沽其实不是灾区,许多从外地赶来运送的矿泉水很多就是塘沽生产的,事发之后这里的物资便源源不断地开始堆积。自从事发当天起,这里的物资便由自发组织的志愿者管理。大部分志愿者都是从天津各地赶来的90后年轻面孔,包括大学生、打工人员等等。图为志愿者站在大量的物资上。

与人们捐赠救灾物资的极大热情相对的却是物资分配上的乏力。混乱的救灾现场导致需求和供给之间的信息断裂,似乎没人知道现在最缺乏的是不是矿泉水,也似乎没人知道该把这些矿泉水送到谁的手里。堆积在现场的物资有进无出,甚至有时影响到了生命通道。

戴大姐负责组织泰达医院物资的派送,戴大姐正组织人员车辆去第五大街援助灾民,戴大街说在五大街仍有剩余灾民留在那里,他们怕有人偷东西不愿离开家。在准备好物资车辆出发之前,戴大姐正准备制作红色援救标语贴在参与援助的车辆上。

但是到达五大街时,现场封锁了。警察说,里面没有灾民。戴大姐不安,不知道如何处置这些从集结点领来的援助物资。于是她塞给警察了一箱矿泉水。

为了分发剩余的矿泉水、饼干、风油精等物资,戴大姐及其他随行志愿者透过车窗喊着“救援物资免费发放”。但是并没有人上前领取。

泰达医院是距离爆炸点最近的医院,各地的救援物资都会首先往这家医院运送。然而由于物资泛滥,使得志愿者不断地维持交通秩序以免堵塞。避免影响生命通道。

为泰达医院门口两个志愿者正在交谈。

尽管现场已经封锁,但在周边爆炸波及的员工宿舍门口,还有一些工人不愿意离开。他们在宿舍门口看守工人财产。志愿者一行人便留给他们了大部分物资,包括矿泉水、饼干、风油精等。图为宿舍门口周围的食物包装垃圾无人清理,从垃圾箱中满溢出来,散落在布满灰尘的人行道上。

杨文彬说,他在天津港感触最深就是志愿者们的困境,他们不辞辛苦每日每夜地参与救援,但是一腔“爱心荷尔蒙”用的地方和最初相违背。在场的一位负责药品的志愿者告诉杨文彬。“这是前天捐献者送来的药品,已经过了两夜了,我们正在和泰达医院协商,如何处置这些药品”。

图为一位志愿者在玩手机,背后是放置了好几天的捐献药品。

爆炸后第四天,在泰达医院附近,自发组织祈福的当地市民及志愿者。

杨文彬在物资领取点拍摄时看到一个老大爷在跟志愿者要手电筒,他是帮军人领取搜救工具的当地工人。这位老人家呵斥杨文彬说,这里禁止拍照,随后他便开始抢夺杨文彬的相机。“谁规定的不许拍照?”“反正你就是不能拍。”“有明文规定吗?”“公安局规定的。你拍照就是犯法的。”“那网上流传的这里的数万张照片的拍摄者都犯法了?”“呃……对。”正在争执不下时,物资领取点的志愿者过来查看了杨文彬的学生证,允许他在这里拍照。杨文彬说让他感到意外的是,他没有想到阻拦他拍摄的不是受害者家属或者警察,而是这位老人。图为阻止拍摄的老大爷。

图为杨文彬拍摄到的在爆炸现场散落的高达膝盖的铁块

一块铁块在爆炸时冲击到房顶。

爆炸核心区产业园内一家工厂,工厂已经成了水泥空架,玻璃已经被震碎,工厂前面便是一片草地,爆炸之后的热浪把杂草焦灼成荒草。

夜晚降临后,离爆炸核心最近的一栋消防支队的建筑里,亮起了冷蓝色的灯光。

杨文彬说在这件事情淡出国民视野之后,如果事故所引发的那些问题还没有解决,他还会回到天津港,拍摄一组长期的纪实摄影,为了提醒那些忘却的记忆。图为撤离时,一位记者站在十字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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