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出身贫寒,文盲丧夫,如今身价30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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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一年新的开始,又到了写愿望清单的日子了,每到这时似乎该给自己来碗鸡汤,加一针强心剂。所以小妹开启了两大系列——女商人和名媛,欣赏也好,激励也罢,精彩的人生总有传奇之处。

打头阵的这位,人生之跌宕起伏令人惊叹,她就是陶华碧。

陶华碧,一个不符合人们对女神的全部想象,却毫无异议地端坐在女神金座上数年的女人。

比起女神,其实她更像个女将,金戈铁马,挑灯看剑,沙场点兵,不动声色的站在人前,仗剑对敌,懒于给身后一个微笑,却已让人嘴角扬起。

直到她戎马半生、成功的前一刻,也没有人看穿她的命运。

这个半生挣扎在贫穷中的女人,应像所有共此命运的女人一样被困在三寸金莲里,一生就在来回的一条土路上走完,她没有让人梦寐以求的容颜,尚不识字,身后毫无依仗,凭什么能在50多岁的年纪具有杀出重围的勇气?

陶华碧的前半生,像每一个扶贫节目里让人潸然泪下的可悲案例。

1947年,在贵州遵义偏远农村出生时她还叫陶春梅,因为重男轻女,她打小没上过一天学,一直给家人做饭,直到20岁嫁给206地质队一名队员。

22年后丈夫不幸去世,这时她已经四十多岁了,拉扯着两个儿子,普通而又悲惨。

她的人生在这里没有破折号,她去拉黄包车,做苦工,省吃俭用盖了一个小破房子,卖起了米豆腐,一卖就是十年,直到五十多岁。连她自己都觉得,人生看起来已经不过如此。

这十年,历史的风雷已经笼罩上空,在她所处的大山之外,中国正在风起云涌。

当她背着大篓走十里地去买米豆腐原料,再背着七八十斤重的原料走回来,公车售票员以背篓占地为由把她推下来,大吵一架之却也不得不一路背回家时,她并不知道,在中国遥远的他处,中国民族主义企业家们正以新生的姿态正面迎击随着WTO攻进来的外国企业兵团,死伤一片,血溅经济史。

生死存亡之际,在强大到碾压性的外国军团面前,他们衣衫破碎浑身血污,却一步都不退让。

TCL老总李东升悲壮起立:“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民族工业就这样败下阵来。此时不战,更待何时?”

作风强悍刚硬的军人倪润峰毫不废话,径直将长虹宗旨改为“长虹以民族昌盛为己任”,

海尔的张瑞敏说“就算死,海尔也要死到最后一个。”

这批民族主义企业家中生命力最强盛的人向死而生,最后活了下来。

这些如今已经渐渐被遗忘的民族品牌,也很少再提起1995年这场悲壮而骄傲的民族工业绝地反攻的诺曼底战役。

陶华碧亲历了这些历史,可对她来说,那像是云里的天兵天将之战,与她无关,她的双脚还被深深地按在泥土里。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一丝不苟的过好当下。

为了卖米豆腐她调制了一些辣椒酱,可辣椒酱没有了之后立刻就没人来吃米豆腐了,而她发现周边的小商小贩挤满了顾客,那些人居然用的是从她这里买的辣椒酱。

本能的,陶华碧嗅到了商机。她的“老干妈”从不打广告,不意味着她真的没有商业智慧,她向司机免费赠送自己的辣酱,在货车司机们的口头传播下“龙洞堡老干妈辣椒”的名号在贵阳不胫而走,很多人甚至专程从远处驱车来买她的辣酱。

1996年,她不再卖米豆腐,借用南明区云关村村委会的两间房子办起了辣椒酱加工厂,因为多年来一直优待贫困学生被学生们称作“老干妈”,牌子就干脆叫“老干妈”。

一个新的商业帝国,就以这种局促的方式诞生了。可是她一跃而起,也还不过是个小本生意人。

也是这年,历史又变了,尼葛洛庞帝用“互联网时代”来定义未来世界,中国敏锐地跟上了新的产业革命。

这一次,中国与世界的距离终于近到了呼吸相闻的地步,整个世界都在重新想象中国。

历史的弄潮儿又起,张朝阳开始做搜狐,马云开始创办中国黄页,丁磊也开始了创业历程,先锋的知识正在与历史接轨,历史的轨道从此不同。

陶华碧呢?她与玻璃厂吵了几架后,终于获许每天捡几十个剩下的瓶子,挑着担子上街卖辣椒酱。

与历史有这么大的错位,她到底要怎么才能迎头赶上?

好像她也并没有这么想,纵观一生,她的全部生活哲学好像就是一丝不苟、竭尽全力的过好当下。销路有问题,她就走街串巷向各单位食堂和路边的商店推销。

一开始,食品商店和单位食堂都不肯接受这瓶名不见经传的辣椒酱,陶华碧跟商家协商将辣椒酱摆在商店和食堂柜台,卖出去了再收钱,卖不出就退货,商家才肯试销。

天道总是酬勤的,一周后,商店和食堂纷纷打来电话,让她加倍送货。陶华碧开始扩大生产,当年二玻厂因为她订单太小拒绝接单,这一次她给二玻的厂长毛礼伟打电话:“我要一万个瓶子,现款现货。”

她接受蒲草般的人生设定,却不容忍路上任何尖刺与刁难,她的人生就好像是一个战场,随处都是厮杀。

从卖米粉开始,她拿炒瓢追打周末来吃拿卡要的城管、工商人员;任何一个合作方,只要出一次质量问题,就永久切断联系;税务大会上弄错了她的税额,她对着官员当场暴起。

她不断地跟各种仿品厮杀,甚至她与抢先注册“老干妈”商标的“刘湘球”老干妈的官司艰难胜诉以后,还被载入了史册,成为北京高院知识产权十年经典案件之一。

陶华碧说:“如果妥协,另外一拨人又会来,还会变本加厉。一个人在遇到艰难的时候,绝对不要让步。要打仗,都要打赢。”

辛苦吗?很辛苦。可是没有哪种成功不需要历经艰险,砥砺前行,如果只需天真就好,谁又愿主动站在风雷之下?

就这么拼着打着,十数年如一日地坚持着辣椒、牛肉的标准和稳定的口味,老干妈的商业版图从草纸一步步变成宏图,儿子辞职帮她管理,她慢慢有了家族式的管理模式,有了更多的品种,卖到了更远的地方。

可她仍然还坚持着自我,经济界最爱讨论她三点奇特之处:不贷款,不上市,永远现款交易。

这让现代企业家们惊异的坚守,对她来说却是再质朴不过的智慧:“去贷款,都没得压力,就没得动力。自己去做,你晓得压力压在自己肩膀上,晓得去努力去奋斗。我有多大本事就做多大的事,踏踏实实做,这样才能持久。”

这是中国人从黄土里长出来的智慧,永远简单直白,永远行之有效。

而仅仅到2011年,“老干妈”公司累计产值就达31亿元,纳税额名列中国私营企业50强排行榜的第5名。

连彭博社都以“一瓶辣酱支撑中国一个贫困省份火爆的经济增长”为题报道了她:“中国卖得最火的辣酱名叫‘老干妈’。

别小看这瓶辣酱,它支撑了中国一个身处贫困省行列的省份录得名列全国前茅的经济增速。”现在,她的公司已经是体量巨大的家族企业。

相比其他经济人物波澜壮阔的一生,陶华碧简单到好像用拼命和认真就可以概括,但是哪一个看似轻描淡写的“吾至吾见吾征服,”背后不是一场场沥血奋战?

她创业时代那句著名的话也许也同样代表了她:不管前面是地雷阵还是万丈深渊,我都将一往无前,义无反顾。

没有战斗过的人生,只是一口枯井——如果不愿意人生被盖上仅此而已的萝卜章。

高价代购却憋屈着的国人,直到被发现她的民族品牌精神,人们才看见她乡土外表下汹涌的张力。她觉得纳税是自己对社会的责任,那钱要用来建设国家,便从不拖欠一分钱。

她鼓励公司员工的方式还是煮六个鸡蛋,可是她的辣酱竟然已经在国外奢侈品网站被定位为轻奢调味品。

在我们自己国家便宜的美味,外国人要花着高昂的价格买来,珍惜地涂一点在汉堡上,还要洋溢着花了钱的喜悦在Facebook上成立了“The LaoGanMa Appreciation Society”(老干妈爱好者协会),兴高采烈的讨论吃法。

每次关税调整,都要引发一次关于代购的大争吵,正方说国内那么产品,何必非去外国买;反方驳道如果国内产品质量过关,谁愿意多花钱出去买?谁不想看到外国人追捧我们自己的东西,就像国人排队去买苹果?

而这种产品到底应该什么样子?“老干妈”给出了答案。

冥冥中也许有轮回,那场民族工业绝地反攻的诺曼底战役她明明没来得及参加,多年以后,她却成为民族主义企业的旗帜人物。

那股气节,终究烙进了她的骨子里。

最起码,当陶华碧一挥手说着不赚中国人的钱的时候,凭这份骨气,她就能在女神席位上再坐五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