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重点保护文物哈尔滨霁虹桥遭拆引发民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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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封闭的霁虹桥(受访者独家提供)


緃然民众抗议,但改造工程仍然继续施工。(受访者提供,拍摄日期不详)

黑龙江哈尔滨市政府为配合火车站枢纽改造工程,拆除当地地标建筑、全国重点保护文物霁虹桥,引发诸多历史建筑艺术保护志愿者联名抗议,哈市群众在网上猛烈发声反对;但当地政府严禁媒体报道。

全国人大和政协「两会」三月初举行前夕,又一起社会群体性事件,规模大,人数多,引发中南海关注。继半个月前黑龙江大庆市近万市民上街抗议,抵制带来重度污染的忠旺铝业在当地建铝加工厂;二月,黑龙江「冰城」哈尔滨市政府启动实施当地地标建筑、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霁虹桥改造方案,霁虹桥是哈尔滨人的共同记忆,政府此举引发诸多历史建筑艺术保护志愿者联名抗议。不过,针对这一事件,当地政府严禁媒体报道,中国内地所有媒体也都「鸦雀无声」,网络上微博、微信一有涉及旋即屏蔽删除。北京「全国两会时间」近在眼前,大庆忠旺事件、哈市霁虹桥事件必定是黑龙江代表团绕不过去的话题。

省委书记的「斩首行动」

中共黑龙江省委书记王宪魁是主张霁虹桥要为高铁项目让路的,正是他批示要「改造」(实为变相「拆除」)霁虹桥,省委书记对霁虹桥的「斩首行动」遭哈市大多数人、哈籍外地乡亲的猛烈反对,纷纷在网上和社交媒体上发声。生于一九五二年七月的王宪魁已六十五岁,据悉他正谋求「两会」换届时任全国政协副主席,不过有政府官员说:「王书记拆了一座桥,却给自己修了一座坟。」有北京学者说,黑龙江省主要官员意识落后,思想保守,行政长官意识,往往跟不上时代发展。黑龙江发生的大庆忠旺事件、哈市霁虹桥事件都是这些官员不尊重文明、不尊重人民意志而引发的「东北现象」。

霁虹桥在哭泣,哈尔滨人愤怒了。日前,一封《情系哈尔滨 保护霁虹桥》的公开信流传于网络。该封由众多历史建筑艺术保护志愿者联名完成的公开信指出,为配合哈尔滨火车站枢纽改造工程,哈尔滨市政府已启动实施霁虹桥改造方案,哈尔滨又一历史建筑危在旦夕。文物保护志愿者、「冰城守护天使」正采取行动,作最后抢救。有志愿者通过微博、微信等公开平台发布改造现场照片,通过照片可见,二月十二日工地现场已开始拆除霁虹桥上地砖,大型挖掘机、碾压机等正在施工;一批市民手持横额到现场抗议。这些文字和图片很快都遭删除。

为将高铁引入市中心,日前哈尔滨市政府启动霁虹桥改造方案,称霁虹街新建跨铁路连接桥工程作为哈站铁路电气化改造的重要工程之一,二月十二日进入全面施工阶段。为此由哈尔滨市公安交通管理局、哈尔滨市铁路重点项目建设推进工作领导小组办公室出面,将相关地段实施交通封闭。此举引发众多市民和历史建筑艺术文物保护志愿者的强烈不满而联名抗议。尽管当地文物保护部门在回覆公众对霁虹桥改造异议时称,改造方案经国家文物局批覆,会尽最大可能保护霁虹桥;但有文物专家表示担忧,认为改造方案定会影响霁虹桥原貌,一旦拆除不可能恢复原貌。因为是整体浇筑,也无法实现整体迁移。该事件引发他们认为,无论从城市历史景观还是历史建筑保护上讲,都将改变霁虹桥原有的结构、材料和体量,无疑会造成对霁虹桥的破坏。

二零一七年一月三十日,国家文物局给刚刚于二月十九日去世的「冰城守护天使」曾一智的回覆中表示,在最大限度保护霁虹桥的基础上,为能满足四条高铁线穿越霁虹桥的需要,会将霁虹桥原有总跨度增加三米。曾一智对此方案表示失望和担忧,认为总跨度要增加三米,不拆解分割桥下结构没法实现,那样霁虹桥将难以维持原状。

始建于一九二六年

霁虹桥始建于一九二六年,位于横跨哈尔滨市道里、南岗和道外三区分界点,是滨洲(哈尔滨至满洲里)、滨绥(哈尔滨至绥芬河)铁路跨线桥,被视为哈尔滨人的「生命之桥」。霁虹桥由时任黑龙江哈尔滨工业大学校长刘哲题名,他引杜牧的《阿房宫赋》中名句「长桥卧波,未云何龙?复道行空,不霁何虹?」中的霁虹二字,为新桥命名为「霁虹桥」。夫霁虹者,为「雨止云散,长桥如虹是也」。霁虹桥原为木桥,是哈尔滨桥梁史上第一座真正意义上的立交桥。桥面呈弓形,中间高两端低,是典型俄罗斯式桥梁建筑,桥的造型以古埃及式方尖碑为桥头堡,塔座为长方形,四周各有二十四个花环状装饰浮雕,其上各筑有两个较小的桥灯塔;桥下面的柱子上还装饰有狮子头像;在坚固有力的钢栏杆上镶嵌了标志着「飞轮」中东铁路路徽。桥面宽可并行四辆大卡车,分车行道、人行道,桥下为滨洲铁路和中东铁路铁道。

关于霁虹桥的改造争议已非首次,自二零零四年东北林业大学将之鉴定为「危桥」后,历届哈尔滨政府都没想过怎么保护,而是想拆之而后快,但民间反对声音甚大,没人敢下手。二零零九年,霁虹桥就曾面临过被改建的问题,哈尔滨铁路部门曾发布消息,要原址改建霁虹桥,后因争议太大,原址改建计划搁置。当时,包括曾一智在内的多名文物专家、建筑专家都提出反对意见,认为霁虹桥必须原貌保留。建筑及艺术评论家方振宁认为,保护霁虹桥就是维护哈尔滨城市历史的血脉,破坏霁虹桥就是阉割哈尔滨的历史,改造霁虹桥是公然破坏全国重点保护的一级文物,是向中央号召保护历史遗产政策的挑战。时任哈尔滨市文物管理站长刘云才也公开说:「当年的建筑工艺已经失传,原料也不具备了,一旦拆除就不可能恢复原貌。」二零一三年,作为中东铁路建筑群的一部分,霁虹桥被国务院公布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这届政府终于在把高铁引进市区之利诱下,准备强行拆除。二零一六年哈尔滨政府再度发布公告,对外征求霁虹桥改造方案。当地多家媒体报道,等待霁虹桥的将或是原址修缮加固改造,或是迁址保护。全国著名文物专家谢辰生表示,霁虹桥是整体浇筑,无法整体迁移。

二零一七年二月十二日工地现场,当局一意孤行开始拆除霁虹桥上地砖。生于哈尔滨、后移居香港二十年的殷辉说,霁虹桥是冰城哈尔滨的象征,从中东铁路一八九八年修建迄今屹立逾百年,见证「东方莫斯科」在清末、张大帅、满州国、东北民主政府和新中国各个历史时期的沧桑变化,当年国人家喻户晓的电影《徐秋影案件》、《猎字九九号》等,以及众多文学作品对该桥都有描写。今天,霁虹桥像许多历史记忆一样,要被拆掉了!人们不禁要问:除了拆,除了让位所谓经济发展,除了封杀哈市记者的笔……黑龙江和哈尔滨的所谓父母官们还能做些什么? !中国东北「冰城」哈尔滨,这几天变得「热」了,那热的不是气温,而是市民悲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