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无家可归的美国人 过着怎样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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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来自dailymail,下同)

流浪汉们的美国梦

“自1776年以来,世世代代的美国人都深信不疑,只要经过努力不懈的奋斗便能获得更好的生活,即人们必须通过自己的勤奋、勇气、创意和决心迈向繁荣,而非依赖于特定的社会阶级和他人的援助。”

---- 这是百度百科上“美国梦”的定义。

听起来诱人美好,但对于一些美国人来说,他们奋斗一生,最奢侈的“美国梦”,不过是一处可以安身的住所而已。

在绿树成荫的波希米亚社区公园,那里的房屋价格已经接近100万美元了,一辆拖拉机巨大的爪子正在铲起属于无家可归者的东西——床垫,帐篷,木制框架,藤椅和室外丙烷加热器。

戴着面罩、穿着钢制靴子的工人们清理着树丛里的垃圾堆。

(9月26日,一名工人用拖拉机清理了西雅图拉文纳公园附近树林里一个大型流浪者基地。居民们得到了通知,并提供了收容所和其他服务,但在营地清理之前,营地里的一些人没有拿走他们的东西。)

就在前一天,拉文纳公园的这个角落还是一个非法的“家园”。根据英国《每日邮报》网站报道,在西雅图的公园,桥下、高速公路的中间地带和繁忙的人行道上有400多个这样的营地。

然而现在,警察和社会工作者来到这里,这些穷困潦倒、无家可归的人被赶了出去,他们消失在这座正努力对付庞大流浪者浪潮的大都市中。

这场斗争并不只是西雅图一个城市的事情。

一场前所未有的流浪者危机正在西海岸蔓延,他们是城市发达的“受害者”:住房成本飙升,房屋空置率飙升,以及不会等待任何人的高速发展的经济。

在海岸边,当地的官员正在争取解决办法。

西雅图市议员迈克·奥布莱恩(Mike O’Brien)表示:“我们城市经济失业率为零,而且我们有成千上万无家可归的人正在工作,但是他们买不起房。这些人无处可去。 每次我们开设一个新的收容所,都会被填满。”

越来越多人变得无家可归,这使城市和非营利组织都不堪重负。流落街头的人潮也让公共卫生处于危险之中,这导致多个城市宣布进入紧急状态,并迫使各市县花费数百万元,有的甚至数十亿元,来寻求解决办法。

圣地亚哥现在用消毒剂擦洗人行道,以应对已经蔓延到其他城市的致命性甲型肝炎,疫情已经迫使加利福尼亚州上个月宣布进入紧急状态。

(一名工作人员在圣地亚哥市中心的人行道上喷洒消毒剂)

而迪斯尼乐园所在的阿纳海姆,有400人在天使体育馆的阴影下沿着自行车道睡觉。波特兰最近的一次户外美食节上,组织者不得不点燃了熏香,来掩盖了商店停车场的尿骚味儿。

无家可归的流浪者在西海岸并不是什么新鲜事儿, 但是通过采访当地官员和在加利福尼亚州,俄勒冈州以及华盛顿州为无家可归者服务的人,美国人不得不意识到——情况正在恶化。

曾经这些人,即使遭受挫折也能继续生活,但现在,他们也因为住房变得昂贵而被迫露宿街头。

“我认识的大多数流浪汉都不是真正的无家可归,只是因为他们是瘾君子。”现年54岁的泰米尔·斯蒂芬(Tammy Stephen)说,“大多数人无家可归,是因为他们没有一个可供居住的地方。”

今年早些时候,美国加利福尼亚州,俄勒冈州和华盛顿州的官方统计数字显示,在这三个州中,无家可归的人有168000人。而根据美联社的统计数据,这些州向美国住房和城市发展部报告无家可归的人数比两年前的数字多了19000人。

不过由于天气和新计算方法等因素的影响,这些数字可能无法直接比较。

(一个流浪汉的帐篷被安置在洛杉矶市中心批发商店“Lucky Ave”前的人行道上。在西海岸上下,有着几十年经验的非营利性和外展工作的人对流浪者数量的激增感到震惊:长期的疾病,失业的工作或家庭危机 ——这些不幸的挫折,许多人不可能从中恢复。)

上涨的租金是导致问题的主要罪魁祸首。 旧金山湾区的中等一居室公寓比纽约市区要贵得多,而旧金山的公寓则以高于曼哈顿的价格上市。

自2015年以来,加利福尼亚州,俄勒冈州和华盛顿州以及檀香山至少有10个城市或市区因流浪者的问题而宣布进入紧急状态,而这一称呼通常是针对自然灾害的。

“我们想让城市看起来什么样? 这是需要公民来决定的地方,”圣地亚哥流浪者地区工作组负责人戈登•沃克(Gordon Walker)说,“过去一年,无家可归的流浪者人数猛增了18%。”

(戴夫·钟(Dave Chung),据说在加利福尼亚州和华盛顿州的街道上,他已经在那儿流浪五年了,他在西雅图的太空针塔之下,在公共汽车候车亭前吃饭。钟先生说,他曾多次被提供庇护,但由于流浪者庇护所的生活条件和与他人的冲突,他选择继续露宿街头。)

“我们在纵容什么?我们又是否真的愿意这些流浪者死在街头?”

由房地产信息公司Zillow资助并由华盛顿大学执行的一项新研究发现,房价上涨与流浪人数之间存在着密切的联系。作者说,例如,洛杉矶5%的租金增加意味着增加大约2000多名无家可归的人。

(流浪者在洛杉矶市中心的免费食物发放出排队。)

不过,在全国范围内,无家可归的趋势一直在下降,部分原因在于政府和非营利组织在让人们搬入住房方面做得更好了。虽然西海岸也在这方面穷尽努力,但不幸的是,西海岸住房系统较小,执行起来更加困难。

与西雅图合作的非营利组织DESC住房项目主管玛格丽特•金(Margaret King)说:“如果你有残疾收入,你每年就能挣大约9000美元,在西雅图每年租一间工作室大约是1800美元,这是你收入的两倍。”

“所以每个人都依附房子上,因为租金很便宜,现在他们正在失去这些……然后他们只能在街头结束人生。”

加利福尼亚硅谷的问题则更为突出。高薪和紧张的房地产市场已经把租金炒到了数千块。在那些无家可归者的社区里,房车和汽车聚集在一起,这里是Google全球总部的所在地,与斯坦福大学只隔着几个街区。

(佩奇·克莱姆(Peige Clem)和她的丈夫以及三条狗一起住在车里。他们在等待着别人分发的免费食品。克林姆说,她过去曾经与毒瘾作斗争,但现在已经戒除了,他们的钱只够暖车以及在必要的时候移动它一下,这是他们每天的挑战。)

艾伦·塔拉詹姆斯彭尼(James-Penney),圣荷塞州立大学讲师,自从她失去了住房,她一直在汽车里睡了十年左右,而她现在在这所学校教授四门本科英语, 一年薪资是$28,000。

她的家,是一个老沃尔沃。

(很多人都不得不住在车里)

她说:“自2007年以来,我基本上一直无家可归,而且我真的很累。真的太累了。”

她实际上是在高科技行业起步的,在21世纪初期的技术危机中被裁员。像许多找不到工作的人一样,她去上大学,然后一路累积了数万美元的学生债务。

现在她已经54岁了,她在她的车里备课、工作。在她仅有的少数物品中,有一对是她的奶奶的花式高跟鞋,提醒自己“情况不会永远是这样的”。

住房成本的上涨不仅导致低收入工人流离失所:无家可归的青年人数也在上升。

例如,洛杉矶最近的一次调查发现,年龄在18岁到24岁之间是流浪者数量增长最快的年龄段,增长了64%,其次是18岁以下人群。

(一个人睡在圣地亚哥海洋海滩码头附近的沙滩上。前所未有的流浪危机正在西海岸蔓延,当地官员正在寻求解决办法)

洛杉矶和其他城市一致努力改善流浪年轻人的生活状况,但这也可能是导致流浪者数量增长的原因。

洛杉矶流浪者服务管理局的政策主管威尔·雷曼(Will Lehman)说,其中一个原因是住房和学费的总成本。 他说,威斯康星大学最近的一项研究发现,每5名洛杉矶社区学院学生中就有1名学生无家可归。

“他们可以支付书本,学费,但是买不起公寓。 他们正在选择优先考虑上学,“雷曼说,“他们都不根据自己的境况做选择。”

在西海岸一带,地方政府正在争先恐后地回答这个问题:“我们能做什么事儿改变现状?现在这些都不起作用,纳税人还要为此付账。”

自2015年以来,选民们已经批准了超过80亿美元的支出,其中大部分是增加税收的可负担住房和其他反无家可归方案。 例如,洛杉矶的选民批准了十二亿美元,用十年的时间建造一万套经济适用住房,解决流浪者的人口膨胀问题。

(这名男子展示了一张照片,上面摆放着圣诞节装饰的壁炉的照片,这是他变成流浪者之前的家。)

西雅图去年在流浪者问题上花费了6100万美元,最近的提案将预算增加到6300万美元。 四年前,这个城市花了三千九百万美元在流浪者身上。 萨克拉门托已经设定了在未来三年内让2000人从街头搬走的目标。

大量的金钱投入让居民也感到不满,他们缴纳了更多的税款,但城市里露宿的帐篷数量仍然在增长。

Gretchen Taylor在2016年帮助成立了西雅图邻里安全联盟,他说:“这些就像鼹鼠一样萌芽,然后消失,再在别的地方发芽。

西雅图正在启动非营利组织之间的竞争性投标,用以完成帮助无家可归的项目。

(奥兰治县警局的代表们与在加利福尼亚州阿纳海姆天使体育场外面的人们进行例行接触。数百名无家可归的人经常在该地区睡觉,志愿者们经常到那里提供服务,并检查在那里流浪的人的安全。)

像旧金山一样,西雅图已经开始开设24小时庇护所,即使人们滥用药物,养宠物或者想要一起睡觉,也能提供床位。 但是全市第一个二十四小时收容所只有75张床。

一支受过特别训练的警察和社会工作者队伍也正在访问流浪者营地,试图将人们安置在避难所。

尽管无家可归的人总数不断增加,但这些努力正在开始产生效果。

根据最近的一份城市无家可归者报告,2016年10月至2017年8月期间,将近740个家庭搬进了避难所,新的警察队接触的人中有39%被庇护。

但是这种做法也有被诟病之处——美国公民自由联盟提起诉讼,称这些清理行为违反了对不合理搜查和扣押的宪法保护。关于这些清扫工作是否有必要,以及在一个以自由主义闻名于世的城市里,将贫困定为“有罪”的政策,已经引起了争议。

西雅图大学无家可归者权益倡导项目教授萨拉·兰金(Sara Rankin)说:“当一个城市不能提供住房时,他们不是应该去清扫那个地方,除非这个地方存在某种重要的健康和安全问题。”

“如果那些人已经无处可去,你不能再去驱逐他们。”

最重要的是西海岸缺乏长期的低收入住房供给那些穷苦的人。

29岁的Dibble说,她的前男友在车上把钱挥霍一空,并且没有三个月没有支付房租,她已经无家可归了大约一年。被驱逐的Dibble说,她住在一辆移动的卡车后面,和几个不同的朋友在西雅图周围流浪。她让孩子和佛罗里达的祖父母住在一起。

(Ashley Dibble在收容所里看着女儿的照片。Dibble说,她已经流浪快一年了,她想找到一个稳定的住所,可以把女儿接到身边照顾。)

她和她的新男友在西雅图水手队所在的Safeco Field附近的防水油布下睡觉,当时外联队把他们介绍给了一个新的避难所。 现在,Dibble每天都通过电话与女儿谈话,并试图找到一处安稳的住所,以便她可以把孩子接回家。

但她已经有被驱逐的记录,且收入微薄,没有人会愿意租给她。

“我碰了那么多次壁,这太荒谬了,”Dibble说着擦去眼泪。

DESC的玛格丽特·金(Margaret King)说,在这个人口中,“几乎没有人能够得到住房,因为根本没有住房。

住房太少已经让他们感到绝望。 有数十年经验的非营利组织工作人员对流浪者数量的激增以及街头流浪的方式感到震惊。

“这是一个人数与服务的冲突,服务在这个时候被压倒了,几乎被灾难性的压倒了......”西雅图无家可归者援助项目REACH的外联经理Jeremy Lemoine说。“这是美国的难民危机,就在我们的鼻子下面。”

“我不想说听起来让人绝望的话,我想为他们创造生活的希望——他们还是拥有未来的——但是我们也不得不赶紧解决眼前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