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被解聘者 (三十四)
作者：惠兰
34、
有天，刘燕突然对陈兴说：
“你如果想永远留在这里，我们只能离婚。”
刘燕的话，吓了陈兴一跳。他不明白，好好的，刘燕为什么说这样的话。刘燕说这个话，太让他吃惊，也让他犯迷糊。他搞不清楚刘燕是过得太闷跟他开玩笑呢，还是她内心真的就这么想。“难到，她另外有人了吗？”陈兴问他自己。但是，陈兴并不能确定自己的任何一种想法。因此，他首先做的，就是引开刘燕的话题。
“你可能有点累了吧，我们晚上出去看电影如何？”陈兴说。
刘燕好像没有听到他的话一样，又说：
“我每次跟你说正事，你就东扯西扯，不让我说下去。你这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我也没有那么好的耐心。我刚才说，如果你想一直留在这里，我们没有其他办法，只能离婚。”
“啊，你说这个啊。以前我们可从来没有说过这类似的话题。嗯，这样吧，你的想法，让我考虑考虑。我想完后，这几天就答复你，好吗？”陈兴说。
陈兴的话，原是想先把刘燕稳住，然后再去考虑让她留下来的办法。从前，他俩每次闹矛盾，都是因为陈兴对刘燕的话装作不懂，一味地拖着不置可否。有的时候，他俩吵完一次或者是一次普通的对话之后，两个人可以好多天都不说话，直到外面有个需要他俩共同出面的事情。最近一段时间，他们夫妻不说话的频率越来越高，虽说外人极少知道他俩的情况，可陈兴明白：他俩这样长期僵持，比大吵大闹的夫妻更加危险。说不一定，到时怎么就离了婚，还让旁人莫名其妙呢。从前，不管在怎样极端的情况下，刘燕从来没有说过一句离婚这样的重话。可是今天，她却平静地连说了两次。陈兴听完，心里的震惊就非同小可。因为陈兴太了解刘燕，她心里不这么想，是不会说出这个话来的。她是个深思熟虑的女人，绝不会把离婚这样的重话拿来开玩笑。
而刘燕这边，当她听完陈兴的回答，却是吃惊得说不出下一句话来。她走进卧室，把门关上，一个人开始细想分析。“啊，你说这个啊。以前我们可从来没有说过这类似的话题。你的想法，让我再想想。我想完后，这几天就答复你。”刘燕一遍一遍地想着陈兴的话，最后，她终于得出结论：这离婚二字，是她自己先说出口。可是，她的话，正好顺了陈兴的心意。
刘燕想着，心里又惊又怒。这个没有良心的男人，我为了他到美国来，他却对我有了二心。他想离婚，却等我说出口。我和他夫妻这么多年，可没曾想他会这样，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哪。我在美国这三年，幸好一直坚持写东西、一直坚持学习，没有把自己丢掉。要不然，我吃闲饭的时间长了，到时就会有好戏看了。幸好，我还是一个不太傻的女人，头脑一直还清醒。不行，我说什么也不能再在美国浪费时间了。在这里呆下去，就要成温水里的青蛙，被烫死了还不知不觉。想到这里，刘燕突然对自己说：
“自然，我现在是开水里的青蛙，要自己往外跳了。哼，要想麻痹我，就凭你陈兴，还是嫩了点儿。”
接下来的日子，陈兴并没有想出能让刘燕留下来的办法。而刘燕呢，也不去摧陈兴考虑的最后结果，更不再提离婚的事情。现在，她唯一的愿望就是要回国。这种愿望其实是她的一种计划中必得实施的行为，不管陈兴的态度如果，她要回国，只是早一个月晚一个月的事情。刘燕就是这么一个女人，只要她下定决心要做某一件事情，天下就没有第二个人能够阻拦她。她没有做成她想做的事情，除非是她自己在做事之前改变了主意。
其实，那天她对陈兴说那个话，倒不是强硬的真要回去，她是想看陈兴的反应。如果陈兴当时说他要放弃读书跟她回去，她刘燕还真是不能回去。如果陈兴给她说些好话，她也有可能真会再去读书。她这个人聪明能干过人，却是个糍粑心肠。从某些方面来说，她虽然有点儿女强人的味道，但也绝对是个好老婆。可以说，对陈兴，她是做到了好多女人都做不到的牺牲。可是，当她以离婚去试陈兴对她回国的态度，陈兴却没有做任何一件她所期望的事，也没有说任何一句她想听到的话。本来，刘燕是个大度宽容的女人，可是，对陈兴当时的回答，她却是怎么也放不下。陈兴的回答，在她脑子里简直就像一个录音磁带，只要她一静下来，那盘磁带就不断地重放。
“啊，你说这个啊。以前我们可从来没有说过这类似的话题。你的想法，让我再想想。我想完后，这几天就答复你。”
陈兴和刘燕夫妻间的误解和矛盾，表面看来并没有第三个人知道。陈兴很有耐心地和刘燕耗着，希望她能改变主意。而刘燕却是在动手准备回国的东西，对陈兴冷静的态度，越来越感到心寒。
有一天，刘燕又对陈兴说：
“陈兴，我无论如何是要回去的。那天，我不该说离婚的话，离不离婚，也不能我一个人说了算。”
“我知道你说的是气话。我们感情很好，哪能离婚呢。”陈兴说。
“可是，要是我坚决要求要离呢？”刘燕问。
“那我也没有办法，只有随便你了。”陈兴回答。
“很好，很好。你终于说了实话。”刘燕说。
“是啊，你要做什么，我再不愿意，也没有用。”陈兴说。
“是的，就像我要回国，你不愿意，也没有用。你高兴我要回去；你不高兴，我也照样要回去。”刘燕说，她被陈兴无所谓的态度激得很是生气。
“行啊，这个家啥时候不是你说了算。你刘燕要做什么，谁管得了你呀。”陈兴也很生气。
刘燕不再说话。她想：我跟着你出来误了这么几年，到头来你却说这个家是我说了算。也好，从前都算我瞎了眼为你白做了几年饭，从今以后，我要干自己的正事儿了。
为避免再吵，刘燕就不再多说一句话。她走进厨房，开始做晚饭。边做饭，竟然边唱起歌来。唱完，她对着陈兴的背影悄悄说：
“你也猖狂不了几天。等着吧，看我走了，有你的好日子过。”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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