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了爱的能力(25)

我只忠于自己的感受,写自己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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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冠男脱去外面的风衣时,那种紧张的感觉又上来了。彭文轩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让她总怀疑自己的装扮是不是什么地方出了差错。实际上,应该什么都没出差错,浓妆的效果在灯光下发挥得淋漓尽致,使她显得轮廓分明。旗袍很合身,恰倒好处地勾勒出了她的曲线。彭文轩的眼神是一种无言的赞美。可冠男觉得,他锐利的目光好象X光射线一样,可以穿透她的五脏六腑,更别说身上这件薄薄的旗袍了。 在低头签到的时候,彭文轩压低了声音说,“你很适合穿旗袍,应该提议你们总监把你们的工作服定为旗袍,”冠男忍住笑,假装继续认真写自己的名字,“这样我就可以天天看你穿旗袍了。”冠男嗔怪地看了一眼也在写名字的他,“好啊,你去建议好了,”说着,她已经直起身四处张望,看看大厅里的基本情况。 若娜穿了一身白色的长吊带礼服,正和一个大保险公司的几个高层说话。那帮人是冠男的客户,一买就是十几张,而她也因此成了公司轰动一时的焦点人物,很是风光了一回。呆会儿要过去打招呼的,冠男暗想,作保险的人路子野得很,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求到他们了,和他们搞好关系,生活工作两不耽误。 其他的一些熟悉的客户也都逐一被冠男收入眼中。有的是结伴而来,正三五成群在高谈阔论,单独来的就手里握着酒杯一个人呆着,希望能在这里意外遇到旧相识。冠男一边看,一边琢磨着两全的办法。既不会冷落了身边的彭文轩,又不会使原来的老客户被coco 她们搭上话。 想到这个问题,她就头痛。若娜说要罚那些和别人的客户搭话的人,其实,没有什么重大约束力。第一,这个圈子太小,很多客户都是相互认识的,或是想通过酒会来认识的,只要递出自己的名片就能换回一堆各种头衔的名片,怎么管的过来呢?第二,就算罚,几个50块和抢一张单的佣金相差实在太悬殊了,谁会因小失大呢? 而自从和杠杠因为彭文轩的事闹翻了之后,冠男就成了孤军奋战。被coco 和杠杠两面夹击当然不是件轻松地事,这个腹背受敌的局面要如何摆脱,冠男一时还没有比较好的策略。反正,你们抢我的,我也抢你们的,她横下一条心,这是她唯一想到并要去作的。她想着,眼睛已经看到角落里的杠杠和许京冬,看起来两个人谈得很投机。 随他去吧,冠男想,反正也那么熟了,他应该不会作什么对自己不利的事。不过,还是应该去警告一下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她扭头看看彭文轩,他已经拿了两杯酒默默在她身后不知多久了。望着他充满笑意的眼睛,冠男突然很内疚,却不知道怎么表达,只好笑笑接过了他手里的酒杯,刚想说点什么,coco 的声音已经冒了出来,“哎呀,这不是彭总么?” 冠男很惊讶,但马上就反应过来了,他们不是刚刚签的到么?“彭总好,我是coco,我认识您公司李总的,怎么他没来么?”coco 不等彭文轩回答就自顾自地往下说,“哎呀,李总老是和我说要打球,要我帮他定球场,可他老也没抽出时间,到是您这么给面子参加我们的酒会哦。”一席话说的面面具到,既通过“李总”和彭文轩拉近了关系,又提醒冠男,这个客户和自己是有瓜葛的。 冠男早就熟悉了她的这个套路。要不是站在对立面上,她真的想为coco 的精彩表演喝彩了。她敢肯定coco 并不认识那个说的和她很熟的‘李总’,不知道从她的哪个客户里知道的,然后在这里套近乎。冠男并不急于和coco 正面交火,她想看看彭文轩的反应。 彭文轩习惯性地微笑着,听coco 把话说完,抿了一口酒,说,“你就是coco 小姐?久仰大名了,李总也在我面前常提起你,可他是真的忙啊,你要是这么惦记他,我周一碰到他的时候一定和他说,你看,好么?”冠男把头扭到一边,不让两个假戏真做的人看到自己在忍住不笑出来。这个彭文轩,她不相信他看不出coco的小把戏,更不相信他说的,可看着他绅士十足的派头,又让人没法觉得他说的不是真的。冠男假装喝酒,眼睛却盯着coco的表情。 coco 一定没想到彭文轩是这个反应,顿了两秒之后,才说,“那就谢谢彭总了。以后要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地方,您尽管开口好了。”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瞟都没瞟冠男,浓妆的脸上,笑容象蜜糖一般化开来,冠男皱了皱眉头,这个女人放电也不看场合和对象,公开地挑衅,明摆着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可她依旧没说话,费了半天劲,终于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你嚣张你的好了,可是彭文轩不是还在我这边么? 果然,彭文轩保持着他一贯的绅士风度,不冷不热地说,“谢谢coco 小姐,肖小姐会帮我的。”望着转身离去的coco, 冠男小声笑起来,“李总真的老提起她?”彭文轩也笑了说,“呵呵,其实不是李总,是许总啊,反正都是‘总’,所以也算没骗他吧。”冠男知道他说的是许京冬,“可惜今天才得以碰到,果然名不虚传啊,”彭文轩发着感叹,“什么名不虚传?”冠男疑惑地看着他,“呵呵,她的‘伟大胸襟’果然名不虚传啊。”冠男差点被酒呛到,男人毕竟是男人,第一眼的注视和性永远是分不开的。 “我过去和许总打招呼,你去么?”彭文轩问她,“恩,好啊,”两个人一起向杠杠和许京冬呆的那个角落走过去。那边两个人正用上海话聊得不亦乐乎。老远看到了彭文轩他们,许京冬便举了举酒杯,背对着他们的杠杠也转过头来,本来笑着的脸,在看到冠男的同时,一下子垮了下来。小丫头就是小丫头,这么沉不住气。冠男没理她,朝着许京冬笑着说,“hunter 啊,你们聊什么聊地这么开心啊?”“哈哈,聊你和彭总还真登对哦,”冠男没想到许京冬这么直接,边说还边朝彭文轩眨眼睛,然而,他的眼睛里分明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彭文轩并没有象冠男想得那样不自然,“哈哈,是啊,知我者许兄也。”两个男人嘻嘻哈哈地调侃着,“许总的红颜知己也很漂亮哦。”终于有人说到了自己,杠杠僵着的脸有了一丝笑容,“彭总好,我是许总新收的关门女弟子,学习如何做好生意呢。”杠杠撒娇般地说着,虽然四个人都笑了,可两个女人却把对方当成空气。 因为开得是自己和彭文轩的玩笑,冠男多少有点不自然。特别是这个人又是许京冬,她心里怪怪的。她决定暂时逃开,和别的客户打个招呼,而且,她也确实看到coco 正在和保险公司的人搭讪,“好了拉,没事就爱瞎开玩笑,”冠男扫了许京冬一眼,他正不怀好意地笑,“我去和别的客户打招呼,hunter,你帮我照顾好彭先生哦,被人抢去了,要找你负责的。”许京冬和彭文轩都大笑起来,“知道了,你可要早点回来领哦。”许京冬朝她意味深长地说,冠男嫣然一笑,转身之前用眼神再次警告了杠杠一回,相信这个小丫头没那个胆子胡来。 靠近coco 的时候,冠男分明听到她在说,“以后要是有定球场的事,只管打电话给我,我和冠男很熟的,找她和找我都一样。。。”说着就开始派名片了,冠男暗骂了一句,死三八,我老虎不发威你当我hello kitty 啊,可脸上还是笑得甜蜜蜜的,“哎呀,麻烦你在这里帮我照顾客户,coco,其实不劳你费心的,张总公司里要打球,只要一个电话,我就是再忙也要脱身出来的,谁让张总您几位是我的衣食父母呢?” 保险公司的张总们不明就里,只听得冠男后来插进来的话中听,又与她认识,都边笑边点头。Coco 被夹在那里,有点不尴不尬。冠男看看她,心里冷笑,幸亏我即使出现,不然还不被你骗去了大客户的名片。“既然找你找我都一样,那大家还是老老实实照顾好自己的客户好了,”冠男假惺惺地朝着coco 弯了弯嘴角,“要么我也帮帮你的忙?”只有coco 听的懂其中警告的味道,她笑眯眯地看着冠男,“好啊,只是我的客户可不张总您几位这样好脾气哦。”其实这都也是真的,台八子最吃coco 那一套了,而冠男最不喜欢和这类人打交道,小气,好色,自以为是。 “没事儿,我认识认识就熟了,”冠男在想怎么把coco 的名片要回来,“要么,张总啊,您几位帮我个小忙,把coco 小姐的名片借我用用,我也好和她的客户说上话呀。”不等coco 有反应,冠男以最快的速度把几个老总手上还握着的名片抽了回来,“coco 啊,我就拿了你的名片厚着脸皮说是你的好友咯?要是没有你的名片怕他们不信啊,哈哈,”冠男看着coco 快变铁青的脸没有顾忌地笑出了声。 “你要我这还有,你何必拿几位老总手里的呢?”coco 咬着牙挤出一句话,冠男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你说可不是么?我一着急就给忘了,对不起,对不起。不过,张总您几位有我的名片不是?要是真有特别想和coco 小姐联系的,打电话问我就好了,我还能不告诉么?”说着她虚伪而夸张地伸手搂了搂coco 的肩,几个老总都笑了,“认识你其实就够拉,一年能打几次球啊,”其中一位袁总为冠男结了围,“而且你又这么精明,这么能说会道,我们都快招架不住了,再加一个coco 小姐,我们还是缴械投降吧。”“哈哈。。。。。。。”不管真假,在场的人都笑了。 话不投机半句多。几轮回合下来,Coco 便借故抽身离去了。再次望着她悻悻的背影,冠男不知道她的下个目标又将是谁。呼。。。。。。冠男虽然长出了一口气,可她真的好累,这不是游戏,更不是演出,说它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并不夸张,尽管这场战争没有流血,可失败的一方照例是会出局的。 冠男不担心出局,对她来说,最糟的结果就是和coco 她们形成这样抢客户的局面,这对自己是相当不利的。她能救的了这次火,不能保证下次也能。可coco 她们却正好象纵火犯一样,巴不得她所有的客户都被点着。她该怎么办呢?冠男一边保持着微笑,听几位老总吹牛,一边望着大厅里形形色色的红男绿女们,从心底里有了一种倦意,这样的生活还要持续多久?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生活啊,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呢? 冠男当然知道这是没有头的。这就是生活。不做销售了,生活却依然会是如此。只是销售比别的职业更深切地感受到这个社会的黑暗面,更零距离地接触到各种假面具下人的灵魂。也许,那根本就不是灵魂了,冠男有时想,人为了自己的利益,把灵魂出卖给了魔鬼,四处游走的不过是一个活生生的躯壳而已。 于是他们假装爱是他们唯一珍视的,亲情,友情,爱情都是爱,是发生在不同人之间不同性质的感情。不管是穷人还是富豪,不管是贫民还是权贵,都会声称自己“重情重义,鄙视金钱”,可又有几个人能真正作到呢?冠男没有遇到过,她也不相信真的有这样的人。有也早变质了。她终日游离于各种面具之间,周旋与各色男女之中,她看到的是钱,钱,钱,还是钱。闭上眼睛,她还是能闻到那股只属于钱的味道。别人应该也都是如此吧?象天薇说的那样,“谁和钱有仇呢?” 是啊,谁和钱有仇呢?冠男看着身边这些气宇轩昂的老总们,他们比谁都更明白这个道理。这会儿,他们正肆无忌惮地讨论着呆会儿上哪儿去洗桑拿,哪儿的小姐是从北方某个出美女的城市来的,一个赛一个的漂亮。冠男早已习惯了倾听这样的讨论,她把自己置身事外,冷漠地看着这些谈起女人来神采飞扬,决不亚于一杆进洞的男人们。除了钱,他们还有什么呢?可是除了钱,你还想让他们有什么呢?有了钱,他们就可以保证“家中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有了钱,他们就可以趾高气扬的告诉你,他们不是买不起,而是不想买。你还想要求他们怎么样呢? 冠男礼貌地在一个空歇离开了眉飞色舞谈女人的男人们,和他们这样的人谈爱么?简直是奢望,他们甚至连爱这个字怎么写可能都忘了。当他们一次次无情地剥去了脉脉温情的面纱,一次次赤裸裸地接触钱和性的时候,他们已经忘却了,或许说是放弃了爱的能力。冠男想,其实女人们比他们好到哪里去了呢?在目睹了多少悲欢离合,听说了种种爱恨情仇之后,女人们也在逐渐熄灭心中的火焰。那么这个世界上还有爱么?还有在爱中不能自拔的男女么? 冠男自然而然地想到了彭文轩,她抬眼向角落里望过去,许京冬和杠杠已经不见了。Coco 象个挥之不去的阴影始终在她的视野中,这会儿,她又缠上了彭文轩。冠男没有上前,她碰到了另外几个客户。站在几个人后面,就这么远远地,冷冷地望着两个人,她想看看彭文轩对coco 的真实态度。 Coco 又是那个经典姿势,双手背后,上身微倾,这样她“D”罩的胸部更加突出,而由于‘重心不稳’,她的胸部会时不时碰到对面的彭文轩。冠男对这个小伎俩早已司空见惯了,大家开玩笑的时候长说,这个姿势应该申请专利,后来还是冠男说,“不必了吧,我看,除了她没有人能完成这个高难动作”,惹得大家大笑一场。 彭文轩似乎并不是很在意这个‘高难动作’,他神态自若地喝着酒,面不改色地接受着coco 的阵阵殷勤,不知在和她聊着什么。冠男忽然觉得自己很傻,你想他有什么反应呢?就是他真的吃coco 的这一套,会让人看出来么?那不是太没面子了么?那他就不是现在的彭文轩了。所以,趁现在还没着火,先防患与未然吧。冠男和客户客气了一番后,一面朝他们走了过去。 这次,coco 在她到跟前以前就自动消失了,只剩下彭文轩手里的名片,炫耀着她的叫板。“给你,”彭文轩象个听话的孩子一样,没等冠男开口就把名片递到了她眼前,“说什么呢?弄得还挺神秘的,”冠男假装漫不经心地一边接过名片,一边顺口问,“呵呵,还不是说‘李总’和她如何如何熟,”彭文轩看着冠男,“我就和她说,再熟也没有你和我熟吧。” 冠男知道彭文轩又在撩拨她,便转了话题,“咦?hunter 他们呢?不是让他好好照顾你的么?怎么自己到不见了?”“你说呢?”彭文轩朝她狡黠地笑着,“哦。。。。。。”冠男在明白的一瞬间,突然感到一种难过的感觉涌了上来。是为杠杠么?显然不是,自己的路都是自己选的,除了自己谁也不知道真实的感受。说不定她自己都不难过,别人瞎操这份心,完全没有必要。那么是为了许京冬?怎么会这样?冠男自己都说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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