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雅笔记—“美女”与“作家”
玛雅
“美女作家”这个称谓是个多么容易让虚荣的女人上当的陷阱!
“美女”和“作家”在概念上是多么的不兼容啊。写作是毒药,是酒精,是把美丽的脸揉皱的妖术,是让女人一天就可以衰老十年的职业。再美丽的女人如果全身心投入到疯狂的写作中,终要容颜枯萎。写作熬人,写出的每个字都在脸上留下细纹,就像树的年轮一圈一圈。我们写字,也在脸上写下皱纹。有哪一个美女作家美得可以上挂历呢?全世界没有几个。所以见过美女作家的人都说她其实很不 “美女”。而那个躲在电脑后面避不见人的男作家,则受到众人的敬拜。那男人再丑,女人都觉得他美。想象的艺术就是这样巧妙地经营出来的。
教给各位男士一个狠毒的污蔑女人的办法,就是在别人面前特别夸赞这个女人如何美丽,如何超凡脱俗。等到他们真正见到她的时候,宣传的语言与真实的她稍有出入,大家对她的印象一定一落千丈。
我可看透这些把戏了,所以我要用纱丽严严实实包裹起自己的身体,盖住让岁月熬焦的脸,只露出一对眼睛。
刀法与工笔画
记得在四川吃名厨做的灯影牛肉。真正的灯影牛肉切得薄如绵纸,举起来,灯光可以穿透。每次吃这样精细切出来的东西都很不落忍,想自己吞下了名厨的刀法,精细的刀工要十几年才练得出来的,就是说我吞下了操刀人的功力,简直如同“花下晒裤,焚琴煮鹤,清泉濯足,石笋系马”一样煞风景。太委屈了这样的艺术品。但是要怎样的吞咽,怎样的神态和心思才不至于亵渎了这样精美的刀法呢?
工笔画也给我这样的感觉。总是为画工笔的画家抱不平,工笔画家一年才能画出一幅,而写意的画家随便涂两笔就能赢得一片喝彩。去博物馆看现代画展,同一年代创作出来的两幅画作,一幅不厌其烦,另一幅就是简单一个方框,放在一起,愣说那个方框比这不厌其烦的新颖、独特。真真把人气死。
不知那个不厌其烦的画家怎么想。艺术是个魔鬼,在她那里,付出与收获就是这样永远不成比例。对,艺术是个魔鬼,如果你还不知道这个,趁早收摊,别玩艺术了。
下次回四川,一定用心嚼嚼那几片牛肉。
窃梦
我这就来教你怎么偷梦。你如果愿意,也可以把我的梦偷走。盗梦的时机必须是患病的时候,最好是行窃者与被窃者都在生病。你坐到睡者身边,等他沉入梦里,立刻吻他的双唇,把吻连同他刚做到一半的梦,像狐狸叼走小鸡一样,抓过来就走。我把盗来的梦统统关在鸟笼里。什么时候我的心情好,就把这些个梦像鸟一样放出笼去,让它们各奔前程。鸟笼里既有男人的梦,也有女人的梦,你可以清清楚楚的听见他们在……可你的梦,我不把它们关在笼子里,我把它们珍藏在海贝里……
我要给我做的菜唱歌,这道菜喜欢听龙虾的歌,听了这支歌,这道菜就知道如何在我的胃里跳舞。
………………
满月的晚上
每个月只有两个晚上我被赋予神圣的法力。但是我要想好怎样用这个夜晚才对。用于发射子弹还是用于亲吻,用于诅咒还是用于思念,用于燃起一场大火还是用于治疗失眠。小心计划好啊,不然又要大病一场。
心灵与肉体
心灵是个迷宫,迷宫的围墙就是肉体,通至中央的小径就神秘,进去是生,出——是死。一旦众墙倾圮,留下的只有这些被野火烧过的小路。
高度合乎理性,这便是庸俗的印记。
饮酒是孤独发出声响。酗酒于是用来承担世界的虚空,行星的平衡,行星在空间不可转移的运行,对你来说,还有哪痛苦的挣扎所在地专有的那种缄默。酒不可能个体心理空间,它只能顶替上帝的缺损。
我总是活在偶然之中。有些人就是活得不够偶然。
我与我喜欢的字相爱。下笔之前,每个字,每个词都是静静恭候我笔的幸临,等待与我相遇。
神按照每个人的承受力分摊痛苦,一个高尚的灵魂要比一个渺小的灵魂更能包容更多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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