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国旅游记者(4) 谐和 这回来说说住房和人口,先说钱吧。 在俄国,所有的官方或者半官方的旅游机构,象大型旅馆,博物院,美术馆,歌剧 舞剧院,地铁。。。。。等等都只收卢布,不收外币,而外币基本上限于美元,欧 元,瑞士法朗和日元,其它的货币不灵。 你如果想去博物馆,皇宫参观,或者看芭蕾舞歌剧,最好是先换好卢布,这些地方 不收外币,而这些地方又恰恰是旅游者最爱去的地方。想来是政府有规定,要在外 国游客中将外币‘回收’,把贬值的卢布换出去。在俄国入关时,其他项目都不需 申报,唯独要申报带了多少外币入关,出关时也要老老实实填写你带了多少外币出 去,数额大了(大概超过了1000美元),就要被带去一旁盘查询问一番,甚至 出不去。看来,这个国家现在对外币正处于‘饥饿’状态,这确实是个问题。想想 看,20年前,一美元兑2卢布的比价,到1994年‘休克’开始时,变成了1: 6,再后来,情况越 来越糟糕,到了1998年,休克变成昏死,一个美元就可以换30个卢布甚至更 多。也就是说,如果20年前叶尔钦向山姆或约翰牛借了一美元,当时还账,只需 掏2个卢布,现在却要掏30个卢布出来,你说急不急死人!还有那些借‘民主改 革’之风的大佬们,将国有企业掏空贱卖,把国有资产装进自己的腰包,一拍屁股, 换成美元等外币,存瑞士或者美国银行去了。卢布在这样的‘改革’下,怎么能不 大贬而特贬? 去俄罗斯的游客出门时发现身上没有卢布,怎么办?不要紧,街上到处都是外币兑 换所,银行也处处可以见到。印象中,俄国的银行很多,经常见到的是‘俄罗斯’ 和‘阿尔法’银行,不太清楚哪些是私人的,哪些是官方的,外国银行也不少。我 在莫斯科的导游奥尔加对我说,她们家都把钱存在瑞士银行,不存在俄罗斯的银行, 因为俄国银行不可靠。要我,我也会这么作,想想看,在一夜之间,你发现你存钱 的那个银行突然倒闭,你一生的积蓄被人‘抢’了,是个什么滋味?俄国老百姓在 这十年里可是尝够这种滋味了。 在我住的那个旁波罗地海的旅馆楼下有两家银行的换钱所,一个叫‘建设和开发银 行’,一个叫‘维京银行’。在旅馆里换钱比较安全,可是看看那价位:买进价是 一美元兑换28个卢布,卖出价变成一美元兑换31个卢布,于是一买一卖之间, 这个‘维京人’和‘建设和开发’就赚了3个卢布,一百元赚300个卢布,‘弹 指一挥间’。 大街上的换钱所倒不这么明火执仗,牌子上都写着,买进价是一美元兑换31个卢 布,卖出价也不过31。5个卢布。这样的地方,外面站着带枪的保安,里面有无 处不在的保镖,不知是什么人开的,大有被抢过的紧张。我一次也没有在这样的地 方换过钱,一是看着那个阵仗害怕,二是有旅游书告知,最好不要在街上的换钱所 换钱,不安全也容易受骗。倒是进去瞟过一眼,在涅夫斯基闹市区里,换钱窗口前 的人还不少,很多本地人,有个年轻人就乾脆在门口数美元,绿花花的一大叠,也 不知是真钱还是假的。 在莫斯科和圣彼德堡市区,我还真没有见到过私人住宅小楼,俄国城市居民基本上 还是住在公寓里。有钱的人在乡下可能有个别墅,豪华的程度以钱而异。一般的市 民,但凡吃得饱穿得暖的,可以在乡间拥有一个小平房外加一畦小菜地,种上土豆 西红柿黄瓜什么的,自种自吃,多余的就拿去集市上卖或者储存起来过冬。俄国人 对这种乡下的住处,不管是豪华的还是简陋的,一律称作‘达恰’(DACHA), 据说大约30%的俄国城市居民拥有这样的乡间住宅。一到夏天的周末,城市里面 人烟稀少,想必都去了‘达恰’。本来嘛,国土这么辽阔,又不象香港新加坡那样, 弹丸之地,寸土寸金,再加上人口稀少,乡间的空地多得很呢。人们可以买一个达 恰自住,也可以向别人租一栋达恰,全看你自己的荷包。 我在去彼德堡的火车上看见过郊外的这些‘达恰’,很象咱们农村的那些村子,一 栋栋单门两窗的小瓦房,墙壁或砖或土或木,十分简单,所不同的是,达恰的常住 者,几乎都是城市居民。房子外面有一块小小的菜地,小菜秧子正青青地生长。这 是修建在平地上的‘达恰’,想来,修在树林中和山坡上的达恰必定又另有一番情 趣。莫斯科的导游奥尔加就有一处达恰在乡下,她谦虚地说,只有穷人才会拥有达 恰,他们就靠着在达恰种的土豆玉米蔬菜养家和过冬,因为莫斯科的冬天很长,城 里市场上的蔬菜又太贵,吃不起。她的母亲和孩子们一个夏天都住在乡下种菜养鸡, 她则待在城里挣钱。如果周末没有旅游团接待任务,她就去乡下,从周五晚上住到 周一早晨回城。 莫斯科和彼德堡市中心的居民楼多为18-19世纪的老建筑,巴洛克建筑风格的 外观,墙柱子上雕着文艺复兴时期的人物花草,和巴黎的街道很相似。建筑物里面 往往是个巨型大院,很深很大,没有阳台的公寓房间,面对着面,窗户紧闭。有的 大院里甚至有花园和儿童玩的滑梯,大概是苏联时期改建的居民区。我曾经壮胆走 进一个靠近涅夫斯基大街的大院里,幽深得吓人,犹如在森林里穿行。走了个穿通, 没见一个人影儿,安静得令人怀疑这里住着人。现在,这种在市中心的住宅都贵得 赫人,一般是500-600美元租金(15,000-18,000卢布)一个 月,在圣彼德堡闹市区附近,最高的租金达1,500美元(45,000卢布) 一个月。 我问过彼德堡的导游奥克萨娜,彼德堡附近工厂一个技术工人每月工资多少,她说 是5000卢布左右(圣彼德堡是俄国制造业,精密仪器和造船业中心),于是, 普通人住这种公寓几乎是不可能。实际上,有人说俄国经过伟大的美利坚哈佛经济 专家和叶利钦的‘休克疗法’改革后,现在的市场经济是‘黑社会’形式,各式各 样的大佬在那里开银行,买大楼,放高利贷,然后把钱转到外国银行去买楼包小蜜。 我在彼德堡市中心看见的那些漂亮的18-19世纪建筑物的一层楼多半都被私人 银行和酒吧占据着,门口站着持枪的保镖,肮脏的小乞丐穿梭其间。楼里面的住户 也一定是每个月付得起15,000-45,000卢布的阔人,那些曾经在花园 里玩过的儿童们,已经不存在了。 俄国的建筑,如果按时代分,大概有三个阶段:一是18-19世纪的巴洛克风格 建筑,外观结实美丽,雕梁画栋,现在多为富人居住或者国家征用。第二个阶段是 斯大林时代,许多建筑物上面有个克林姆林宫似的尖塔,象莫斯科大学主楼和乌克 兰旅馆,作为标志性的建筑,一般的居民住宅也还坚实耐用,讲究质量和外观,这 些建筑以前的住户多为政府官员,科学家艺术家和普通人,据说现在由于租金上涨 而工资不涨,许多人都搬出去了。现在,最便宜也是最让俄国人嘲笑的是1970 年代如雨后蘑菇般粗制滥造的居民楼,他们叫那作‘赫鲁晓夫楼’,因为是那个小 个子秃头在那个年代下令修建的。我在莫斯科和彼德堡都听见他们嘲笑这种居民楼, 觉得是一种城市的耻辱。不幸的是,俄国大多数普通老百姓住的就是这种‘赫鲁晓 夫楼’。 在彼德堡那几天我每天从旅馆旁边的‘赫鲁晓夫楼’下经过,小而黑的窗户里传出 来炒菜和说话声,不时有个穿背心的胖女人从懊热的厨房里探出头来吸一口新鲜空 气,和楼下的人正好打个照面。楼房的外墙剥落,露出里面的填充物,阳台的预制 板栏杆变了颜色,马上就要垮掉的样子,从那下面走过便下意识地缩着头,生怕有 东西掉头上。不过,在居民区里可以见到学校和商店,可是,学校的操场上设施陈 旧,野草横生;教室的窗户上钉着大木板,也许是玻璃窗太贵,将就用木板代替。 走在居民小区里不见什么人影,也很少见到孩子们玩耍,不知人都到哪里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有个感觉:这个国家病了,缺乏人气。实际上,现在对俄国经济 最大的威胁之一是她的人口下降,尤其是男性人口的下降。奥克萨娜告诉我,在彼 德堡,由于医生工资低,医院缺经费,许多病人,尤其是老人,得不到应有的治疗 而死去。现在在彼德堡,死去的人数是出生人口的两倍,人口呈负增长。回来翻了 翻书(MICHAEL KORT:RUSSIA),说的是,苏联曾经拥有世 界上最好的医疗保健网,可是在1990年代以后,保健网由于缺乏经费而逐渐名 存实亡。由于农村穷人大量涌入城市,加上连年打车臣,1993年竟然在莫斯科 和圣彼德堡爆发了多年绝迹的白喉,一下子死了30万人。 难怪有人说,再这样人口负增长下去,再过一个世纪,俄国就要从地球上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