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十四是爷爷的忌日,全家包括从北京赶回来的叔叔搀着奶奶一起去扫墓。 每当我望着爷爷的相片,会觉得象望着这座风雨金陵古老而血迹斑驳的城墙。解放前爷爷是‘左联’成员,以笔代刀,当真锋利!他自己曾说过,“我这一身骨头,棒子锤在背上铛铛响。作人就该象一粒蒸不烂、煮不熟,捶不扁,炒不爆,响当当的铜豌豆!。”但这粒‘铜豌豆’在文化大革命中还是碎了,罪名是‘反革命’。 “我给你带了你喜欢看的书,”奶奶每年都会在坟前化一本手抄本,今年是本《忠臣传》,是爸爸花上几个月抄好的。 一家人挨个行过礼,简单的仪式就告结束。 奶奶走出几步又扭头颤巍巍返回去,拍了拍爷爷的相片,“等着我呀!” 我回头望去,一对粉蝶萦绕着从青冢双双飞起。 几天后,我终于见到了尚轩的女朋友,当时我正在新街口闲逛,远远看见尚轩正和一个女生耳朵咬耳朵的说笑。 “嗯哼。”我绕到背后大声咳嗽了一下。 出乎我意料的是,这个女生一点也谈不上漂亮,如果让老爸来评价的话一定又是——“五官端正”。而一向不拘的尚轩这次倒有些紧张。 “你好!我是尚轩的姐姐蕾婉。”我伸出右手。 “嗯——姐,这是我女朋友小路。”尚轩搓着手尴尬的介绍说。 “刘小路,”女孩大大方方握住我的手。 结果就是三个人到蜀香园狠狠打了顿牙祭。小路开朗大方,爱好广泛,和我正对脾气,这一顿饭下来大有相见恨晚,我一高兴,拉着她跑到华联商厦里送了她一条海一样绿的真丝围巾,她戴上去更把她年轻的青春活力衬托出来。 “姐,你看,”小路扒在橱窗玻璃上指着一条白丝巾,“‘Waiting for you’,你喜不喜欢?” “英雄所见略同!”我一下就爱上了,价也没问就买了缠在脖子上。 “我走了。你们好好玩!” “姐,你去哪儿?”尚轩不高兴的伸手拦我。 我甩开尚轩的围追堵截,站在街口左顾右盼,白丝巾随风摆着,上面的‘Waiting for you’随风波浪飘动。 “等我一下——”,我冲着一辆吉普车大喊,吉普车反而开得更快了,呼啸着从我身边擦过,我被一阵狂风卷上车。 “今天去哪里?” “栖霞山。”‘摄像机’一把把我丢到车后座。 “雨后的栖霞山真漂亮!”我重重吸了口气,凉而湿润的空气沁在肺里,“真清新!” 我忍不住小步跑了一圈,“你看,这儿多陡峭,肯定没人从这儿上山。” “那我们还等什么?”他说着拦腰把我扛起来。 “哈哈哈——头朝下难受死了!快放人下来!”尖叫声一下子传遍山谷。 我张口咬在他臀上,自己屁股上反挨了一掌。 “没点淑女样!” “淑女有什么意思?!”我反驳道。 “当然没意思!” “原来你喜欢荡女。” “我爱‘你’!” “下个星期我要离开南京,”他忽然说,“进藏去,拍牦牛、拍雪域狼、拍绝顶佛光、拍长袖善舞的藏族姑娘,拍一部好记录片一直是我的梦想。这次可能要一走一两年。” “哈哈——”。 “笑什么?” “想起个笑话,儿子开始进托儿所后的第三天,妈妈问:‘你现在喜欢去托儿所了吧?’‘喜欢。’‘为甚麽?’‘因为在那里我就可以等着你来接我回家。’”忽然间眼泪就下来了,“——因为我可以等着你来接我回家!” 于是他笑了。 “Wait for me!” 悠扬的歌在风中响起。 “……Waiting for you……Waiting for you……” I’ll keep waiting for you—— It’s my lif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