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为人知的抗日“水雷战”

给父亲收集的抗战期间在空军的记忆和有关祖父的中国海军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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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为人知的抗日“水雷战”

 

  福州男儿“水雷战”中逞英豪

  这主要是因为当年布雷队的大队长、中队长、布雷官和布雷兵,多是马尾海军学校和马尾海军练营毕业生,以福州、长乐、闽侯、马尾、福清、连江人为最多,水性极好。提议开展“水雷战”的也是福州人。

  今年86岁的欧阳晋,就是马尾亭江人。1931年他考入马尾海军学校航海专业,1937年与9位同学赴德学习潜艇。后出任中国人民解放军东海舰队副司令的林遵将军,当时也在德国接艇,因是同乡,与欧阳晋来往极密。他们在德国得知日本全面侵华,按原计划他们将继续往英国学习,但欧阳晋等表示:“与其在外国做亡国奴,不如回来为抗战而死。”商议回国打游击,并制定了计划。在林遵的带领下,他们由越南海防上岸,通过河内、友谊关,到贵阳,林遵到重庆汇报计划。1939年,日寇占领南京、芜湖、安庆、九江、武汉、岳阳等地,长江成为日寇华东华中战场的一条主要水上交通线。为了打击这条交通线,中国海军采纳了林遵和曾国晟(福州人,原国民党海军第六署署长,后任中国人民解放军华东军区海军后勤部领导)等提出的在长江敌后广泛开展布雷游击战的建议,于1939年底组建海军长江布雷游击队。林遵是第五大队大队长,程法侃、郑震谦、陈炳琨、黄廷枢等一批福州人出任大队长、中队长,欧阳晋在第五大队当布雷官。海军长江布雷队在皖南、赣北的布雷游击战,自1940年1月开始,到1945年8月日寇投降,战果极丰。据不完全统计,1940年1月至1944年1月,在新四军的支持下,就击沉、击伤敌舰船101艘,其中大型军舰13艘,运输船35艘,歼灭了日寇有生力量,牵制了敌部分海军兵力,阻挡了敌企图利用长江水道对我实施海陆空联合进攻。

  首仗胜利还有福州光饼一功

  1940年1月20日,在林遵领导下,布雷队取得了第一仗胜利。

  林遵的第五布雷大队驻扎皖南贵池,通过侦察,选定在“两河口”段的长江江面上布雷,这里距日寇舰船夜间临时停泊点池州上游约三里,在这里布放的漂雷,随江水漂流而下,在池口碰雷的可能性就会增大。当地群众对水雷战极为支持,一位老百姓出面,以夜间运货为名,雇了三艘可供布放漂雷的船。林遵还为参战者购置了与群众相似的服饰,让大家着此装行动。出发前,考虑到在敌占区没法开伙做饭,也不能上街吃饭,林遵就让福州籍的士兵赶制福州光饼,用绳子穿上带在路上吃,他还以此来鼓舞士气,要求大家学习戚继光在福州英勇抗击倭寇的精神。林遵率布雷官欧阳晋、王国贵和30多名士兵,从贵池梅村出发。出发前,先派少数人员到秘密储藏漂雷处,带着80多个群众,将15具漂雷运到指定地点,与林遵他们会合。而后,在夜色掩护下,向敌占区进发,绕过密布的敌伪据点和岗哨,穿过敌人的警戒线,再横越敌人常出没的殷贵公路区,深入敌占区,越过秋浦河,再沿田埂走近40里,才到“两河口”。布雷人员以最快速度给漂雷装上引爆的硫酸电液瓶和溶化塞,抬到预备的船上,将船划进航道,按预定方案排成一列,依次把雷布入江中,此时已是20日凌晨4时,布雷队员迅速沿原路撤回……第二天从敌占区传来捷报:两河口布下的漂雷在池口附近江面炸沉敌汽艇一艘,死13人,伤5人。第三天又收到在贵池至大通间的江面击沉敌运输舰一艘的捷报。这是海军开展长江敌后布雷游击战后首次取得战果。

  日寇“扫荡”与布雷队反“扫荡”

  在1940年1月20日之后,“水雷战”全面打响,布雷队连续炸沉敌舰,使敌人胆战心惊,敌海军大佐舰长森氏曾悲哀地说:“海军在中国作战,如遇陆、空军尚能预先写就遗书后应战,惟独一遇到水雷即行爆炸,就立即与舰同归于尽,欲写一遗嘱的短瞬时间亦不可得。”派重兵疯狂扫荡布雷队,布雷队靠着大智大勇,一次又一次击退扫荡,继续开展水雷战。

  粉碎敌人对布雷队出击路线的火力封锁。在江上,敌人白天组织舰艇扫雷,夜间派出舰艇巡逻,用探照灯搜索我布雷船只。在岸上,敌人不断增派兵力搜索,对布雷队可能的出击点和必经之路严加封锁。布雷队就不断更换出击路线,让敌人防不胜防。贵池县前江口地段有片沼泽,深者有七八尺。敌人认为布雷队不可能通行,布雷队就在这里开辟出击路线,神出鬼没到达江边布雷,连炸敌人多艘军舰。布雷队还根据新四军陈毅司令员的指示,由三大队第六中队长黄廷枢(长乐琴江人,后为中国的国际海事法权威)带人,从苏南溧水出发,迂回绕过日寇多个据点,最后也找到一条经句容到南京以东栖霞山江边的出击路线。日寇再加强封锁,责令伪军四处设岗,林遵就设法通过“关系”做策反工作,让他们让出通道,使布雷队能绕过日寇据点前往长江边布雷。

  粉碎敌人航行管制。敌人一计不成再生一计,见层层封锁无法阻挡水雷战,就对长江航行实行管制,还发布停航布告。布雷队就采取敌停我停、敌航我布的战略,敌人一开航,就立即出击布雷。敌人为减少触雷危险,还在长江上设多个临时停泊点,夜间敌舰船就停靠于此。布雷队就专门选择夜间在其停泊点上游航道布雷,第二天一早,停泊点的日舰船驶进航道时,往往会触雷沉没。

  粉碎敌人控制民船阴谋。敌人将沿江及重要河汊的民船全部登记全部控制,命令他们只能到指定地点江中停泊,使得布雷队无法实施布雷。布雷队就以变应变,林遵领导的五大队就与工兵合作,从后方用人力抬运数艘小木船,架舟桥,让布雷人员及笨重的漂雷能迅速通过,再由工兵将小船抬运回后方,保证这条行进布雷路线始终畅通。第二大队则发现敌人对北岸管制较松,化装到北岸找到船只隐蔽停靠,布雷队夜间挺进到江边时,发出信号招其到南岸,布完雷后即驶开。除此之外,布雷队员在夜间还常常采取游泳推雷布放的方法布雷。粉碎敌人“包围战”。为保障长江航运安全,日寇先后数次集中兵力合围布雷队根据地。我布雷队采取敌进我撤、敌撤我进的游击战略。在敌人进犯时,我布雷队暂避山区或后撤,一旦敌人收缩或被我军驱赶,布雷队立即前移活动,甚至在敌人大举进攻时,有的布雷队仍勇敢地抓住江边敌人防守空当,在敌后布雷。

  虎穴传奇历险记

  1941年9月,日寇发动第二次湘北大会战,长江上军运格外频繁。我方为策应湘北大会战,由两位福州人———第一大队长程法侃和第五大队长林遵率精干人员,组成联合布雷队强制布雷。9月28日下午,联合布雷队冒着敌人密集的炮火,渡过秋浦河到江北岸出击布雷。

  布雷归来路上,敌枪声骤响,最先赶到渡口的张敬荣他们已找不到渡船,天快亮了,只好泅水过河。后续部队中的第五大队布雷官朱星庄泅水到南岸时,天已转亮,被日寇发现。敌人从两侧包抄猛烈射击,朱星庄不顾安危,边还击边向正在河中泅渡或在北岸尚未下水的战友疾呼:“南岸有鬼子,你们不要过来!”朱星庄牺牲了,敌人转向河中扫射,又有多名布雷队员血洒秋浦河,幸存者立即转向下游泅渡,刚到秋浦河北岸江边的布雷队官兵,则迅速北撤。

  这时天已大亮,北岸日寇一面用机枪向渡口扫射,一面从左右两翼向北撤的布雷队包抄,一些队员壮烈牺牲。在日寇增派兵力在两岸进行的包围搜索中,有15名布雷队员落入敌手。

  北岸乡亲冒死掩护北撤的布雷队员。林遵在大雾掩护下,跑进附近小村子,遇上位60多岁老农。老农说:“鬼子刚抓走一个人,你就在我家躲一躲。”老人将林遵领到自家,把屋里柴草搬开,露出一块石板,指着石板说:“下面是藏粮洞,你快下去躲吧!”此时,日寇开始挨村搜捕,老人在灶里多塞了一把柴草点着,小屋顿时浓烟滚滚,鬼子搜查到老人家,踢开大门,屋内的浓烟呛得他们连连咳嗽,敌人见只有一个老头在做饭,家徒四壁,无处可藏人,骂了几句就走了。下午老人出去观察,发现鬼子还在搜捕,第二天发现敌人在秋浦河南北岸增加了许多岗哨,不断有日寇巡逻,回来对林遵说:“你现在不能走,再躲几天,我会拼着命保护你。”敌人贴出布告,悬赏捉拿布雷员,情形很紧张。7天后见敌人全部撤走岗哨,老人才设法搞到船只,送林遵安全渡过秋浦河……林遵后多次去找老人,都没有找到。有20多名布雷队员就是在老乡的舍命相救下,成功脱险。有的老乡家里穷得揭不开锅,外出借点米,为这些南方来的布雷队员蒸干饭,他们说:我们知道你们是炸鬼子的。

  被俘的布雷队员全穿农装,称自己是安徽贵池农民,日寇再三审问,没有一人暴露,本可被放行。但一天日寇翻译桂福田到集中营,再次进行盘问,布雷队员多是福州人,说话带着浓重的口音,桂福田是台湾人,听得懂福州话,怀疑这些人是海军布雷队员,就将其中3人强送日本北海道做苦役,1人押送南京日寇监狱,对其他11人多次进行严刑拷打,但没有一人暴露身份,后被押送贵池监狱。

  布雷队开始了营救战友大行动。欧阳晋潜入贵池城郊一位“白皮红心”的陈乡长家,由陈乡长去做伪警察大队长曹炳荣、看守所中国老所长的工作,通过他们与狱中难友联系。后曹炳荣了解到,日寇将把看守监狱的正规军调往前线,由宪兵接管监狱。布雷队决定利用这机会越狱。1942年9月26日,曹炳荣来到监狱,悄声说:“日军前足开路,你们后脚就跟着派来的警察出狱、出城,有人接应。再见,不要忘记我。”第二天,曹派警察把11位布雷队员领出监狱,领出贵池城,与龙圩的布雷队情报员会合,绕过敌伪岗哨,越过警戒线,安全回到了后方。

  长江上的“水雷战”,一直持续到1945年日寇投降。■刘琳

 

来源《福州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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