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肉粒遗恨猪槽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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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秀早晨出去卖鸡蛋,风和日丽,那空气中弥漫着油菜花、桃花的芬芳,太阳暖暖地晒着,好不惬意。但她卖完鸡蛋回来的路上,老天说变就变,先吹起了大风,头顶上乌云翻滚,接着下起了倾盆大雨。走在这平坝中,到处都是一望无际的庄稼,到那儿避避雨呢?正在淋得透不过气来,她看见了台地坎中有一个两米直径的水泥管口,那是往日水利工程废弃下来的,她爬进去了,当她坐起来的时候发觉这管子还真是避雨的好地方,雨淋不到,风吹不着。她把外面有些打湿了的外衣脱下来,免得浸湿了里面的衣服。在外面风吹过了雨淋过了的身子竟觉得暖和起来。她望着管口外的倾盆大雨,风雨摧落的黄黄的油菜花,粉红色的桃花漂浮在垄沟和路旁的小沟里流淌着。她希望风雨快停,隔家还有十里路唉,她想快点回到家,家里的丈夫和婆婆一定在为她着急呢。
她正痴痴地看着管口外风雨下的庄稼被风雨戏弄着,不时地弯腰又站起来。忽然从背后伸出一双大手,把她紧紧地抱住了。她感觉到身后火辣辣的胸膛温暖着她的背心,她大声地喊:“你是谁?不要无礼。”“我是你的凡,也许我们还是有缘分的。”他从背后扳倒了黄金秀,压到了她的身上。“别这样,别这样好不好,别人看见多不好啊。”金秀以商量的口气说。凡说:“我们谈了几年,我从未碰过你,但今天既然老天给我这个机会,我就再也不会吃斋了,我还是童男儿,对得起你。”他慌乱地解开了她的衣裤,也解开了自己的衣裤,她并没有推开他,让他在她的身上撒野,还迎合着他,让他尽情地发泄。完事后,他并没有下来,而是紧紧地抱着她,轻轻地抚摸着她说:“今晚就跟我回家吧,你看,外面已经黑了,你一个人走我不放心,我送你又怕碰到熟人。还有,我也舍不得你走。”黄金秀说:“那不大好吧,奇知道了会打死我的。”“他敢?!”“他是我的丈夫,有什么不敢的?”凡的身子就像野蜂射了一下,把金秀抱得更紧,他又进入了金秀的身体,把嘴凑到金秀的耳边,轻轻地说:“谁是你的丈夫?我才是你的丈夫。与我睡觉,不准讲他,不准想他。......”
他们走出了水泥管子,风已经不吹了,雨也不下了,东天已经升起了一轮将园的月亮,天空铁兰铁兰的,已经缀满了星星。金秀云里雾里的,竟鬼使神差的跟着凡走。“秀,你还爱我吗?我们曾经海誓山盟过,你说此生只爱我一个的。”她紧紧地拉住他的手,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邓伯伯给我们这些出身不好的人平了反,我在深圳已经站住了脚,成了深圳小有名气的垃圾王,现在已经要有的都有了,就只差你了。”“我已经为人妻了,配不上你,下辈子吧。”“我不管,好多年前你就答应过我的。”他紧紧地拉着她的手,一路上,他们都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他们的从前,他们的初恋。 他们虽不是一个村子的人,但他们在一起上过六年中学,坐位相邻,在学习时互相帮助,学习用具互通有无。日久生情,他们在毕业的时候竟已爱得难舍难分。因为文化大革命,他们都没能参加高考,回村当了知青。你来我往,双方的父母都知道了他们的恋情。金秀的父亲是大队的书记,知道自己的女儿和一个地主狗崽子、镇压家属谈恋爱,那可是阶级感情的大是大非问题啊。都说亲不亲路线分,先是对金秀进行阶级教育,不能往火坑里跳啊。凡是大地主出身,镇压家属,以后子子孙孙都翻不起身来的。看阶级教育不起作用,父母为了女儿的前途,开始给女儿物色对象了。经过一段时间的查访,认为邻村大队汪支书家最合适。他家祖祖辈辈都是贫农,汪支书去年抗洪牺牲了,成了烈士,他只有一个儿子,也上了高中,现在只有母子俩,人口简单,这样的家庭是很理想的。看准了人家,金秀的父亲找了本村的张媒婆去汪家说合。这在当时叫请倒媒。汪家的儿子汪奇有癫痫病,因住得单家独户,没有好多人知道,但汪奇的妈妈还是担心别人知道了不好找媳妇,当家的又才过世,这件事一直压在心头,有人来提亲了,汪妈妈真是喜出望外,又是邻村支书的女儿,她特别高兴。两家大人很快就定下来了,但金秀不愿意,她说汪奇有癫痫,父亲去了汪村,问了好多人,都说没有这个病,正在这个时候凡的妈妈在山上割牛草摔死了,凡变成了孤儿,本来父亲镇压后扫地出门的家就不宽裕,加之葬母,家里已经一贫如洗。汪家三天两头的送手表,送好衣料,金秀也就答应了汪家的这门亲事。金秀结婚的那天,凡从他居住的地方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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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秀跟着凡进了凡的家门,啊!真是今非夕比呀,三间瓦房还铺上了地板,抽屉桌上还放着一部电视机,一进门凡就打开了电视机。“啊,还是彩电唉!好多寸的?”黄金秀看得傻了眼。“二十一寸的。”“多少钱买的?”“五千块买的。”凡说得很轻松。“那来那么多的钱啊?”“现在五千块钱算什么呀?那只能算一点小钱了。”金秀想想自己白天卖鸡蛋,和买主讨价还价,五千块钱该买多少鸡蛋啊。“金秀,我没忘掉我们的初恋,不甘心输给一个病歪歪的六根不全的人。我也知道你过得不幸福,每年我都回来偷偷地看过你。我想我们都不年轻了,已经快到而立之年了。我想请你再选择一次,如果你选择了我,我还是像以前一样的爱你,如果你选择了奇,我也祝福你们。”凡边说边在火塘里生起了炭火。金秀紧紧的抱住了凡,凡抚弄着她的头发说:“既然你选择了我,那你就离婚吧,离了我就马上娶你。”“你不嫌弃我?”“是那个时代造成的,我不嫌弃你。”
第二天早晨金秀回到了家,她对婆婆和丈夫说她昨晚回了娘家。婆婆说:“我估计你是到黄村娘家去了,下那么大的雨,没带伞,天黑雨才住。”奇说:“爸爸妈妈还好吗?”“好,他们身体还健旺着呢。”“金秀,我想到奇舅舅家去治眼病,你回来了有你照顾奇子,我就放心了,他昨晚上又发了病。”“几时动身啊?”“明天吧。奇子说要去卖胡琴,你要陪着他去买,不然在路上发了病怎么办?”“妈,你就放心的去吧。”
金秀的婆婆去了津市,金秀三天两头的去卖鸡蛋,卖完鸡蛋就去凡那儿,她告诉凡:“你说得对,你才是我的丈夫,奇子是个病人,结婚那么多年,没有男欢女爱。”“我知道,你的红花是在那水泥管子里绽放的,我照了像。”凡拿出了一件有一大块血迹的白衬衫。“我终于战胜了奇,得到了你。我知道,总有一天我能得到你,只是迟早的事。因为我在学校读书的时候就知道,奇和女人没有什么区别。哪个女人不期望着做一个真正的女人?哪个女人不企盼着自己成为母亲?这些都是奇无法给你的。但奇是一个可怜的弱者,我们要同情他,善待他,我希望你们离婚后还是朋友。”“你不恨奇?”“干吗要恨他呀?你父母不把你嫁给他,也会把你嫁给别人,若是嫁给了别人,说不定孩子都几个了,我们就没有团圆之日了。我感谢他保护了你,一点都不恨他。”“你说得对,我与他一定好好开花好好谢,听你的,一定善待他。”“还有件事要告诉你的,我最近要到深圳去把我公司的事安排一下,我希望我们能尽快的生活到一起,我们都不年轻了。”“我一定尽快地与奇办好离婚手续,等你回来时我们就结婚。还有一件事也摧着我不能再往后拖,我已经怀上你的孩子了。”“真的?那太好了。我一定赶到做爸爸前把你娶进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