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从记事开始,我的生活便围绕着这片土地。春天,草地返青了,杨树开始长毛毛了,柳絮开始飞扬的时候,我们会跑到下水道边,把火柴点着扔下去,看满下水道的柳絮砰地一下烧光。我们也会跑到东边,折下嫩嫩的柳枝,把中间的枝干抽出来,将那柳枝皮做成柳鼻儿来吹。最有意思的,还是是挖季鸟猴。看到树根边有个拇指大的洞,轻轻一捅,或填些土下去,会看到土的蠕动,那你就知道下面肯定有季鸟猴,慢慢从旁边挖下去,为的是不把季鸟猴捅伤,就会抓到一个全身被一层透亮的皮覆盖的土黄色的东西,瞪着两只黑色的大眼睛,六只脚能划动。每次真地抓住季鸟猴以后总是很兴奋,玩来玩去,但至于后来怎么处理,却不记得很清楚了。大多是过不了多长时间,那东西就会死掉,我们也就对它失去了兴趣。
夏天,草地上有蚂蚁,还有蚂蚱,黄的带着条纹的,还有绿色的,我们管它叫“扁担沟”。有飞来飞去的蜻蜓,大的土黄色的;小的,红色的。还有那些“架排子”的一对一对的,在阳光下飞翔。柳树上有季鸟,大的黑的,有小小的“伏天”,还有时常飞来的纤牛,黑黑的硬硬的壳,伸着两只长长的触角。这些小动物,都是我们捕捉的对象,也都给我们带来了无限的乐趣。想起来,那时快乐主要来自与捕捉的过程,结果反倒并不重要了。所有的小动物都分成两类:好捉的和不好捉的。当然,如果有蝴蝶,我们也不会放过,总会跟着它翩翩飞舞的身躯跑上一阵,趁它落下来,慢慢地从后面抄上去,勺住它。大多数情况下在我们还没有靠近时那蝴蝶就会飞掉,当然我们也会再追上一阵。当时的我们,还都是很执着的。
秋天到来,那西边杨树的落叶为我们的“拔根”比赛提供了良好的武器。那“拔根”两个人用那叶根互相拉,看谁的叶根更结实能把对方拉断。每个人都会花很多时间沿着那深沟找最粗壮的树叶,当然还要考虑的不能要太嫩的,枯黄一些会比较皮实,当然也不能太干了,否则就会变得比较脆。叶根找来后我们会把那叶根的靠梗处的皮挫掉,露出其纤筋来,据说这样能更结实。当时为了能在小朋友们中有一个大家都称颂的“老根”,我们都绞尽脑汁,费尽心机。有人会在拔根里偷偷穿根细铁丝,所以,我们在拔根前都会细细检验对方的武器。有的人为了让拔根达到炉火纯青竞技状态,拔根前会把拔根都“保藏”在鞋子里,当然是要穿在脚上的鞋子里,温度正好,湿度也不错,也不会风干。当然,这样的拔根,在展露锋芒的时候也会将主人一些特有的气味散发出来。这也给我们拔根比赛之前的武器检验提供一些不太方便的客观因素。但是,无论如何公平的比赛是要进行到底的,别人的叫板我们是不能不回应的,拔根也不能不进行彻底地检验。所以,当时每次晚上回家,手上都会有浓浓的气味,家长们都只以为是杨树叶梗的味道。
冬天到来的时候,能玩的东西少了,树上没有叶子了,地上的草也枯萎了。有时会去旁边的水沟上去滑冰,用几块木头加两根角铁做成冰车,坐在上面划。西北边玉渊潭那边有八一湖,冬天会结冰,但是离我们比较远,大约有四站地吧,所以冬天也很少去。只有当下雪的时候,我们又都会欢歌笑语地从家里跑出来,打雪仗,堆雪人。
当然,我们也有很多的娱乐活动是不太受季节影响的,也不能说是绝对地不受季节影响。举个例子说吧,当初我们玩的欻(chua3)冰棍棍,应该可以不受天气的影响,可是,只有在盛夏的时候,我们才能捡到大量的冰棍棍,所以,这玩艺也就成了夏天的游戏。我们当时的许多活动,大都是在集体游戏的基础上。一个人玩的游戏不多,能想起了,也就是玩陀螺了,我们那时候叫“抽汉奸”,和抖空筝吧,但我都不太喜欢这些东西,太单调了。幸好,我们那栋楼里(我们好像很少跟其他楼的小孩玩,不知为什么,以至于我对前后12楼及10楼的小孩都不太熟悉),与我同龄的男孩子就有四五个,一门有一个,二门有两个,三门没有,四门有一个,比我们大一两岁的有三四个,比我们小一两岁也有四五个,再加上一些同龄范围内的女孩子,我们总能找到一帮人在楼前,脏兮兮的,有的还会淌着鼻涕,但我们都不在乎,大家在一起扇烟盒,玩火柴皮,扇元宝,玩瓷片(我最高时能玩到五抓,我得带翻腕),玩弹球(我总被别人抱怨有“大驽”之嫌疑,所以我不是很喜欢玩弹球),玩“嘎个儿”(好像大多是在冬天玩)。还有“推铁环”,忘了当时叫什么名字了,就是找一个大的圆的铁环用一个推杆推着满处跑。我们当时的游戏倒是满多的,有“剁刀刀”,在雨天后地上较潮湿时比较好玩;有“尿炕”,堆个土包,立个小棍,每人每次拨走一些土,把小棍放倒者为输。着游戏在天比较干,沙土较多时比较好玩。如果人多,大家在一起可以玩“攻城”,如果有四个人在一起,也可以玩“大官说,小官打,张三跑,李四追”, 忘了叫什么名字了,但玩过的人都会有印象。当然,也有一些高雅一些的活动,像大家在一起扔沙包,打垒球,但打垒球那游戏需要球,而且需要很多人才热闹。如果实在没的可玩了或找不到人,我们有时也会跟女孩子一块去跳皮筋,玩拐,玩老鹰捉小鸡等等。只要是能玩,我们什么都愿意干。玩,给我们的童年带来了无限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