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阿毛种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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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雅婆对阿公说:“阿公,明天就过端午节了,你把阿毛接来吧,女儿不在了,他可是我们的亲骨肉啊。”阿公拄著拐棍从村南走到了村北的女婿家门口,喊了几声阿毛不见答应,抬头看门上一把锁,没有人在家。屋后传来几声老鸦叫,他打了一个寒颤,走回了村南的家。“阿雅,阿毛不在家唉,全家都不在,门上一把铁将军。不知道到哪儿去了,坐得单家独户的,问都没法问,不知道怎么了,我没见到阿毛,心里有点闷闷的。”“也许是跟着他后妈到哪儿去了,不要急。”“我每次路过阿毛门前,阿毛都被锁在家里,他垫着椅子从窗台上和我打招呼,后妈从不带他外出的。”“那你说阿毛有不恻?”“今天大家都在忙过节,你看哪家不是在煮棕子,阿毛家人不在,冷火无烟的,你不觉得奇怪吗?”老两口煮着棕子,想着阿毛,坐在灶门前闷闷的。
煮好棕子后,两人给孙儿们送了后商量也给阿毛送些去,天已经暮色四合,老两口结伴而行。走到村北女婿家时,仍然是漆黑一片,阿公用手电照了照门上,门仍然锁着。“许是到后妈家过端午节去了,我们回去吧。”阿雅婆说。“我看有问题,平日他们要到哪里去都是把阿毛送给我们照看,阿毛的后妈不会带阿毛走后家的。”“那你说说有什么问题吗?”“我预感到阿毛出了问题,究竟出了什么问题我也说不准。”他两正说着听到几声猫头鹰的叫声,两个人都打了寒惊,不再说话,沉默地走回了家。
老两口睡到床上后又说起了阿毛。“阿雅,我好像有几天没看见阿毛了唉,至少有三天了。”“我前天看到了光澧,他把中巴停到水库的堤上,急匆匆地往家里走,他和我打了招呼。”“看见腊月和阿毛了吗?”“没看见。”“我是急着去菜园里扯分葱,锅里煮着菜,不然我会和光澧说说话。”“这个村里的人都说这杨辣子厉害,她快要生了,我怕她容不得阿毛啊。”“她能把阿毛怎么样?我看她有那个心也没有那个胆呀,光澧会答应她吗?”“光澧很少在家,弄死一个小孩要好长时间呀。”“你尽说些不吉利的话,我看你是胡思乱想,我们的阿毛会好好的,睡觉吧。”“我有点睡不着,这就是有事啊,我的心里莫明其妙地慌得很。”阿公说着又起床走出了家门,阿雅婆不放心阿公的腿,也跟着阿公走出了家,她搀扶着阿公问:“天都这样黑了,你到那儿去?”“我心里放不下阿毛,要再去看看回来了没有。”二人高一脚低一脚的又来到了阿毛的家门口。阿公摸摸索索的又摸到了门上的锁,屋后山上的猫头鹰的叫声使人颤栗,老两口又摸摸索索高一脚低一脚地走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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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阿公顾不得是端午节,他要到临村杨河村杨腊月娘家看个究竟。到杨河村时家家都升起了炊烟,大家都忙著做早饭,端午节,都要做几样荤菜,村子里到处飘着肉香、鱼香、鸡香。阿公径直走到了杨腊月的家。腊月的妈妈正忙著做饭,问他有什么事,他问腊月回娘家了没有,腊月妈告诉他,腊月今天才会回来。他回头就出了腊月的家门,直奔乡政府,找到了乡公安特派员,把几天不见阿毛的事向公安特派员说了。公安特派员问他可曾看到阿毛的父亲和后妈,阿公告诉他两天前看到过阿毛的爸爸。“阿公,您回村后可打听打听,现在还不能肯定阿毛出了问题,要找到了阿毛的爹和后妈,才知道是怎么回事。”“也是,但我的感觉不好,过节的日子,光澧就算生意忙,那杨腊月可是不忙的人啦,可是我有几天没见着她了。这是平常没有的事。”“您回村去,我去找找汪光澧,在车站旅客上车的地方很容易找到他的。”
阿公满腹心事的离开了公安特派员,他头也不抬的走在回村的路上。在村北山口上他被人猛拍了一掌,抬起头看是邻村的秦癫子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他打了一个寒惊,这癫子平日是疯得连人都不认识的,动不动就动手打人的。他比比划划对阿公说:“毛种了,毛种了,......”“你说什么呀?你是说阿毛吗?”癫子点点头,又摇摇头说:”毛种了,毛种了,......”边说边走了。阿公当时没再意,只把它当作疯子的胡言乱语,但走不远他想到是不是秦癫子看到阿毛什么啦,才这样对他说的,他返回身子赶上了秦癫子,对癫子说:“秦老表,你看到我家阿毛什么了?”癫子摇摇头又点点头说:“毛种了,毛种了,......”还是那句现话,但癫子还做了一些他看不懂的手势。这癫子不知是几时癫的,阿公也记不清楚,只知道他说话似乎有障碍,只能说三个字的话,不是时时都疯疯癫癫,也有明白的时候,但明白了也智力低下,且记忆力出奇的差。阿公望了望这癫子,失望地往家里走。他边走边想这毛种了是什么意思,直到走回家也没想到这毛种了是什么意思,他把在路上碰到秦癫子的事告诉了阿雅婆。阿雅婆说:“你这人啦,怎么连癫子说的话你也往心里去了,我看这话没意思,即使是一句有意思的话,癫子的话你也信吗?阿毛不会出事的,我给他算了命,根基稳着呢,会长命百岁,易养成人的。”“你就信那算命子的话,我看比秦癫子的话还不可信。”老两口正说着,外面有脚步声,两个老人都不约而同的朝外看。
来人是汪光澧,他提着两瓶酒和两盒点心,在门外就大声地说:“爹妈,给你们拜端午节了。”阿雅婆高兴地接着酒和点心。阿公的脸上并没有笑容,他问:“阿毛怎么没来呀?”“他与腊月去了杨河村,腊月要带他去,等回来了就会到这儿来的。”光澧说着话,但头总是耷拉着,不正眼对二老看。阿公眼光锐利地看着汪光澧说:“我有事从杨河村才回来,怎么在路上没碰到呢?”“也许是去供销社买礼物和您错过了。”阿公见光澧答话快,也就没说什么了。他对阿雅说:“快点给光澧做饭吃吧,先吃几个棕子垫垫底。”阿公边说边把棕子和白糖放到桌子上。光澧边吃着棕子边说:“饭就不吃了,吃两个棕子我就要走,过节生意好,等过完了节,生意淡了再来吃。爹娘的东西那天吃都一样,可是生意就是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说得有道理,等腊月和阿毛回来了,一起来吃顿饭。”阿雅婆边给女婿剥棕子边说。汪光澧吃了一个棕子就走了。“阿公呀,我看你有点疑神疑鬼的,我们阿毛好好的,你硬怀疑他出了问题,你看光澧不是来了吗?”“阿雅呀,
光澧来了能说明什么呢?光澧匆匆来匆匆去,我更加怀疑我们阿毛出了问题,你想一想,他那次来是像这一次呀?他明明知道我们挂心的是阿毛,我们隔得这么近,他为什么不带阿毛来哇?一年三大节,阿毛几时没来呀?阿毛是已经自己能来了的,他没来,我还是怀疑他出了问题。”阿雅婆想想阿公说的也有道理,不到两里路,晚上都能来一下,昨晚不在家,怀疑去了杨家河,光澧今天也没说昨天晚上到哪儿去了,她越想越不对头,心里也麻麻的了。“你不说我还没往坏处想,经你一说我心里都麻麻的了,你先说癫字说什么着?”“他说毛种了。”“这毛是不是指我们的阿毛呢?种了,种了是什么呢?阿公,我们再去问问癫子,他不是在任何时候都糊涂的,也有明白的时候。说不定他看到了什么与阿毛有关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