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门启处,野狼嚎驻足观之,见门内有数丈深之走廊。走廊端头亦为百丈深渊。其上有一藤质吊桥通至另一高山。远观之,一座青瓦红墙之古刹于云雾缭绕中若隐若现。野狼嚎叹曰:“好一处所在!”
野狼嚎随栾平穿过吊桥,片刻间即至古刹门前。门前一幅对联,颜体大字苍劲有力:
左曰: 是须眉走八方哪管东西南北
右曰: 非凡境历四时不论春夏秋冬
横批:应运而立
野狼叹曰:“好一个应运而立!此可是老道墨迹?”
栾平曰:“然。”
入门沿石阶而上,即为山庙主体。大殿之前,一巨形横匾尤其醒目,斗书其上,曰“紫檀仙居”。殿前走廊之上,雕梁画栋穿梭叠置,叶窗扇门古朴典雅。殿门两旁,亦有一幅对联:
左曰:震东海压泰岳蓬莱有水皆春色
右曰:领西洋冠华夏紫檀无语不文章
野狼大笑之:“此老道不知天高低厚,狂妄之甚矣!”
野狼正忘乎所以,不料殿门忽开。一人仙风道骨,悄然而出。问:“栾使者,何人至此喧哗。”
栾平答曰:“此乃今日录取之人,亦即当年坐山雕部弟兄野狼嚎也。”
老道环视野狼嚎,冷眼笑曰:“昔日山林莽汉,亦要斯文装面乎?”
野狼大怒:“旧时河床神像,不也紫檀饰金哉!”
老道笑曰:“如此说来,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也。善。有何真才实学,胆敢入吾之堂?说来听之。如汝果有造化之智,定当留之。若为草包饭桶之辈,虽为威虎山旧人,本山亦不容也。”
野狼曰:“老道可恶之极!昔日侯殿坤专员见到本狼,亦以兄弟相称。汝有何能,竟然土鸡装凤,水蛇称龙。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拜拜了,您呐。”话毕,竟欲离去。
老道大笑:“且慢,吾有入山考题者三,汝能答之其二,便可留下。”
野狼止步冷笑:“说来听之。”
“题一:吾有律诗一首,汝十步之内若能和之,为胜。” 老道曰:
“五律:野兽
雪原一威虎,
草地二黄狼,
入洞三餐水
出山四顿粮
无闻五帝老
不识六朝殇
饶尔七仙笔
何来八股章”
野狼一听,钢牙紧咬,狼目园睁。栾平曰:“狼弟如不喜此地,可至别处高就。不必动怒。”
野狼嚎愤然曰:“待吾和之。”沉思片刻,野狼忽高声曰:
“
五律 野籽
风飘八地走
偶落七星坛
入土六根弱
出芽五体寒
难经四季雨
不忍三秋干
今见二枝绿
虚名一紫檀”
“嗯,勉强答上。算一答。细听题二:出一上联,汝若十步之内对之下联为胜。”老道曰:
“上联:奶头山上神河道边林海雪原任我天王盖地虎。”
野狼大笑:“此俺老狼之强项也,吾顺口即来之。
下联: 文学城中走廊坛里文人墨客看俺宝塔镇河妖。”
老道喜:“孺子可教也。 三题答了二题,汝可留下。还有一题,你若能答,本道即特批如入硕士班就读。”
野狼曰:“但说无妨。”
老道曰:“闻尔在文化走廊灌水,可否可用“文化”一题作赋一篇。给尔三个时辰。”
野狼冷笑:“有何难哉?文房四宝伺候。”
片刻,栾平摆笔墨纸砚院中方桌之上。野狼凝眉沉思,须臾,提笔挥毫,一举而就。文曰:
文化赋
古以辩思为文,止戈为武。文武之道乃立国保家之本也。古之圣贤,观天象以分经纬,察日月以定阴阳,量星斗以记四季,尝百草以启农桑。其思其智,源于苍天,演于大地。后经聪贤而听之于高堂,经师教而闻之于万民。然师质参差,语调各异。为求义真意明,字应运而生也。
字生则理纯,认字之人虽不见圣贤之面,亦可聆听其言,直读其思。故而古人亦称识字之人为文人,非称其识字之多,乃颂其多知圣贤之理也。由此论之,认字者不应均为文人也。
子曰:“生而知之者,上也;学而知之者,次也;困而学之,又其次也;困而不学,民斯为下矣。” 芸芸众生之中不乏得天独厚之辈,不读书而通圣贤,不思辩而达至理,不筹谋而合天机,不求学而知万物。以此上等天之骄子论之,不读书识字亦可为文人也。
故文人者,腹有圣贤之道,身有文礼之修。用之于国,则使其师教万民。于是万民亦知圣贤,抛愚脱俗,弃莽从谦,民风乃正也。此等变化,称之曰文化也,以记“以文化之”之意。
文化之道,包罗万象,上至天文,下至地理,无处不显其光,无时不露其芒。明及天经,文达地义,诗盖人情。草木苍生,无一不缘其括,飞禽走兽,无一不入其囊,帝王将相,无一逃其褒贬,市井小人,无一脱其评扬。宇宙之大,粒子之微,均有文化之足迹也。
嗟呼,文化本圣贤之道,忠孝之所依,廉耻之所窥。然芸生之中,出道貌岸然之辈。搓揉文字以盖虚伪,粉饰言语以掩诡劣。扯文化大旗为虎皮,愚弄百姓。此辈或以师堂为所,或以庙刹为居,或以邪教为面,或以神灵为幌。皆正义之士,纯洁之民,贤良之主足戒也。
野狼嚎书毕,示文于老道。老道观之,哈哈大笑。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