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至今还记得第一次坐小车的尴尬。八十年代父亲“平反”后,大学配了一辆车供他使用。校园在郊区,我平时进城都搭班车或是坐公车。有一次,正统的父亲“假公济私”让我搭他的便车回我在城里的中学。司机叔叔让我坐在后座,帮我关好门,我没注意他怎么锁的车门(老旧的车,不是自动锁),心想:坏了,一会儿到了我怎么开门下车啊?一路上老爸和司机叔叔说说笑笑,大概是为了照顾我,专找与我有关的话题,我却一直心不在焉,让老爸好生担心,以为我病了。哪知当时年少的我,好面子得很,一直在想琢磨车门上的几个钮呢。好在到了以后,司机叔叔很有礼貌地帮我开门,护着我下车。可算让我绷了一路的心放下了,真是好笑得很。
来美国当然第一步就是以车代步了,当时囊中羞涩,第一要诀是价廉物美。大家都说日本车好,省油耐用,于是就买了一辆二手的Corolla。特别旧,空调也坏了,夏天只能把全部车窗打开,自嘲:不错不错,和开敞蓬车差不多嘛。
有了比较好的工作后,想着该鸟枪换炮了,就在中国杂货店贴了个小广告,很快有一位送外卖的天津同胞打电话过来,看了车很满意,立马成交,高高兴兴地开走了。
新车买什么呢?想着天天乘地铁上班,有个经济实用的车周末去shopping或是出去玩时开开就行了。朋友们纷纷建议:当然还是买日本车啦!连车行都推荐了,于是就去了。是中国人的车行,当时不懂行情,好多细节都被卖车的绕进去了。买下一辆Camry,不是自己喜欢的颜色,贷款上也吃了亏。自己不是计较的人,但想到生生被自己的同胞宰了一刀,心里很不舒服。
可能心里有气,看到这车也没什么好脸色。于是给他起了个外号叫“灰灰”。不过虽然我不待见它,它倒是忠心耿耿。当时一些朋友没有车,灰灰一到周末就忙得很呢,不仅为主人效劳,还为朋友们服务;而且任劳任怨地跑过好几次长途。
等换了更好的工作、买了房子搬到郊区,天天开车上班了,就琢磨着淘汰灰灰了。虽然明白从理财的角度,应该留着这没有毛病的车子。但我是个随性的人,觉得车是我的第二个家,有个喜爱的车开着,每天都有好心情啊。
至今还记得当时想到要换新车时兀自微笑的情形,我一下就有了主意,要买一辆BMW,理由是我和它有缘。
毕业后我去Ogilvy and Mather(奥美广告)北京分公司面试,去了方知要考试。还别说,题目挺有创意的,我算是连滚带爬地过了关。但有一题是BMW的广告定位,我当时一点概念也没有,留了空白。自此倒是牢牢记住了BMW的标志。我一直很看重和奥美的缘分,这段经验让我来美后顺利地被奥美的对手公司招募,并得已在这一行混迹多年(题外话)。珍视与奥美有关的一切,BMW也成了我的一个情结。
当时公司同事劝我,想买欧洲车也应该买Audi啊,我们有员工择扣,可rebate两千块呢。但我的观点是,在经济许可的情况下放纵一下,疼爱一下自己是应该的吧。人生苦短,何必什么都按理财指南来行事呢?没有什么值不值得一说,能让自己高兴很久的东西就值得买。
买车的过程很愉快,上没上当不知道,反正车行的人咖啡点心伺候着,轻轻松松就成交了。当时正是秋阳高照的好时节,宝蓝的车身在阳光下熠熠发光,看了就让人心里高兴,当即给它一个爱称“宝宝”。出了车行带儿子到山里兜了一圈,当时他还小,我至今还记得他天真清脆的笑声。在峰回路转的山里疾驰的感觉真的很痛快,和开灰灰时那种“肉肉的”手感不可同日而语。
如果车有人性的话,我觉得宝宝像个有活力而阳光的年轻男人,灰灰呢,是个勤勤恳恳的住家男人吧。Volvo也是我喜欢的车,像个老成持重的绅士,我想,我的下一辆车很可能选它。要不就搞个Mustang。也很钟爱Corvette,就是小贵。Mercedes倒没想过,高型号的贵,而且觉得像是黑老大;低型号的,又看不上。
对我来说呢,车远远不止是一个交通工具。开个好点的车,也不是为了炫耀,真的是有一种热爱之情。我想,女人对车的爱,大概就像看足球一样,即使规则也搞不清,不妨碍对球星的痴迷和热爱。对车呢,根本不知什么性价比之类的指数,就是喜欢开起来那种痛快的感觉,至少我是这样。
喜欢把宝宝洗得干干净净的,在太阳底下眯眼看着它,说不出的高兴。(写于2007年1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