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话文化人的壮胆之术

首先我得说,我是一个俗人。有七情六欲。写北美洋插队札记,主要就是想留住自己的一些记忆,免得真到了想记记不住的年龄,后悔莫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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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人也有胆虚的时候。尤其是当文化人的“酸”劲儿上来的时候更是如此。

寻常人如路遇李鬼之流劫道,胆虚者多是尽释银两,以图性命保全,走人。正所谓“留得青山在”。文化人若遇强者竞争,胆也虚。不过文化人之争,不是要索你性命,是要驳你的颜面。往往不是银两可以简单了事的。这样一来,一场笔墨刀剑,唇枪舌战总是免不了的。

比如,文化人相聚,总有个把人喜欢在手都还没有握热乎的时候,就上来一句酸酸的询问:“你是哪个学校毕业的?”发问者的胆虚已是尽表其中了。被问者有时或因自己师出无名、祖坟无荫而手生冷汗、芒刺在背;或因自己是名师名校的弟子而印堂发光、心清气爽。此时此地,在众目睽睽之下,能超脱凡俗的人,有。鳞毛凤角而已。多数人的回答,都能给发问的人一个“共鸣”。使其有坎坎而谈的资本。有趣的是,多数的发问者,还都是名校毕业。如国内的北大清华。

可惜的是,我本人还没有被人直接问过类似的问题。只是直接见证过。否则我一定会回敬他一句“没见过龙生的龙,也没见过凤生的凤。名校孵出的呆鸦倒是常常遇见” 。

再比如有个别名校的学生,就爱不分任何场合都自话自说地来一通儿介绍:“我是北大的” 云云。如果这是在征集校友,写自传什么的倒也合情合理。可偏偏这许多的场合,都是跟这些名校根本不沾边儿。比如一回在朋友家聚会时,大家正在就国内的民风问题发表自己的看法。就有这么一位正在吃酒的朋友,冷不丁儿来了一句“我是清华毕业的”。当时就把大夥儿的谈话给僵在那儿了。咱弄不明白的是,你名校出来是应该更有才啊,还是天生就更正确?这民风不好,你清华也不见得就都是荷花出污泥吧。他这一句插话,地地道道是一个“裤裆里放屁,二叉里跑”的问题啊。回来后又一细琢磨,咱得替人家想想。是啊,人家自从名校出来后,可能还没有捞着个什么可以一展才华的机会,也就那儿点能唬人的东西了。还能不让人家拿出来抖落抖落?其实,这都是“胆虚” 惹得祸。

有些时候,咱自己也犯虚。尤其是当别人抬出个什么名师名言在咱面前来说事儿的时候。想想也是因为自己喝了几天墨水的缘故。这黑黑的墨水下肚,再与那胃酸这么一折腾,顺着血管再这么一流,就成了五彩缤纷,带有些灵气的玩意儿了。他在你身上,跟着你一辈子,想摆脱都摆脱不掉。再深究一下,是自己因为知识浅薄,致使底气不足。比如,要是有人在评论我写的诗词时就只是来一句评论:“你这一句不如李白的那一句好”。再没下文啦。那我当时是一定要犯虚晕倒的。人家这话儿什么时候都在着理儿啊。咱没法接人家这话儿呀。难道你还能说你比李白还行?!不过,您也就看出了说这话人的目的,也不过就是想掩饰自己的胆虚而已。

总之,拿名人、名师、名校说事儿,以攻为守,在文化人的交往中,是文化人壮胆的一个秘诀。至于用得巧不巧,好不好,也就是只有当事人自己感觉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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