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哭累了.所以很早就睡了.晕晕沉沉中.一只有力的大手把我推醒.
他平时只有星期一到星期三才来我的房间睡觉.所以很多个夜晚.加大的双人床上就只剩下我一个人.我喜欢随心所欲没有睡相地乱躺.对于我来讲.家里只剩下这一块方寸的私秘空间.才有自由支配的权力.也是一天中唯一一种释放压力的方式.我想.是我躺到他的"地盘"了.所以他才弄醒我.
慵懒的睁开迷寐的双眼.本能的往靠右边的位置挪动了半个身位.借着台灯的微光.我看到了指针停留在3点一刻的方位.他还是像往常一样这么晚睡.大多数的这个时间段我都已经熟睡了.这么多年几乎没有晚上聊天的记录.廖廖的几次而已.
由于睡的时间长.被打扰之后.我反而清醒没有睡意了."我们之间还需要再说些什么吗?"我反问着自己.还是有种"不到黄河心不死"的念头.突然.脑海里闪过朋友的那句"台词".
"你不让我生孩子.是因为事先跟她(前妻)有约定吗?我想知道你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还是硬着头皮先开口.声音低沉到只有在很近的距离里才听得到.充满一种无力感.
"我的两个孩子多大了?(女:16岁.儿:14岁)我自己几岁了?(他:46岁)"他突然提高了声调说了一句.同时掀开了蒙在头上的被子.他的举动让我有些讶异.我没有看他的脸上的表情.余光停留在靠近窗台的晚灯.没想到这一次他这么直接坦白.
这不就是我一直以来想要知道的答案吗?我仿佛看到了两个斗大的自私写在他的左脸和右脸.他的五官跟着扭曲变形.一种麻木的没有心在痛的感觉向我袭来.此刻我还带有一点不屑的神情.
停顿了几秒.我还是决定把话说完.
"你有没有想过要跟我生活到老?"
"有.我当然想跟你一起到老."他很笃定的语气回答我.
"你真的爱我吗?还是你只爱我的年轻和身体?你有没有想过.我们的年龄相差这么多岁.你不让我生孩子.对我是不是太不公平?"我脑海里浮现他抱着他儿子的脸.也飘过他前妻在我面前炫耀他有多么心疼自己的儿子.明明她有一种"有儿万事足"的成就感.
"万一.我活不久呢?"我听到的好像又是自私的语气.
"哦.原来你还有这种想法啊.太令我失望了.是啊.万一你死了.我一无所有.说不定还会被他们赶出家门."我放弃了原有的矜持.冷冷的回了一句.明明我的表达里含有恨意.我知道的.
"小孩子生下来就不用养吗?你以为光生就可以了吗?"
"难道你养不起吗?两个都养得那么好.他们随便一双鞋子的钱就可以足够小孩子一个月的奶粉钱了.经济真的构成压力吗?这一点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只是你的一个借口而已.没有心要生嘛."
"那我们分手好了.烦死人."说到他的痛处.他更不耐烦.
"嗯.我想我会选择离开的.如果你坚持这样对我的话."
"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我补了一句.
我的语气很平静.这一次没有再掉眼泪.这句话在我心里藏了很多年.没想到说出来这么的顺口.好象反而有种轻松感.像移走了一块压在胸口的大石头.
"这两年.你的身体一直不好.你有想过这个问题吗?现在你适合怀孕吗?"他收拾起了刚才的冲动.缓了缓神.
"心情不快乐.免疫力自然而然会降低.身体跟着就会不健康.你给我的环境是污染的.所以我呼吸到的全是脏空气."我并没有说很大声.可我知道这句话很伤人.
他起身.走出了房门.他出去抽烟.这是他的习惯.每次.都用这种方式打破僵局.也借机掩饰他心中的徨徨不安.以前他会在房间里抽.因为我吸了二手烟会咳嗽.所以提议不准在房间抽烟.他同意了.事实也做到了.
一根烟的时间里.他可以稍微冷静下来.理清楚头绪.有一点他很好.再怎么生气.不会动手打人.自己用逃避的方式把火气消化掉.他是那种成熟老练的男人.其实.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回到房间以后.他一直保持着沉默.灯关了.我看不到他的脸.或许他在思考着什么.
"我们没有必要再讲下去了.睡觉吧."我的心告诉我.它累了.我提出圆场.
"我在想.要怎样做才会让你快乐.不让你生孩子的话.好像我做什么都不对.你都不满意.我不怪你.你的想法很正常.你说的全部有道理."
"我快30岁了.不再是以前那个懵懂的小女孩.我开始有自己的想法.我想拥有我该拥有的.对你要求并不过份.我没有做错什么."
......
沉默.接下来.一直都是沉默.直到两个人都累到睡着.
这是昨夜全部的谈话过程.很明显.我的目的达到了.终于得到了答案.不得不承认.这段婚姻里.他爱自己多过于爱我.爱他的孩子多过于爱我.走了8年.总算看明白了.没有孩子的婚姻.是多么的可悲.我已经没有任何的动力走下去了.是啊.就算他同意生孩子.将来我的孩子要在这样的环境下成长.一个不快乐的妈妈.一个不爱自己的爸爸.她(他)的人生将会是如何的不幸.
他的想法是拖到我人老珠黄的那一天.我就会心甘情愿的认命了.我一直在婚姻里累计着福气.用宽容和慈悲的心怀去处理对待每一件事情.到头来.还是得到这样的下场和报应.不得不感叹朋友的话:"不幸的开始会注定不幸的结束."这个种前因得后果的伦理合乎逻辑和常理.
我会考虑先回国.陪妈妈住一段日子.我的身心需要调整和休息.等完全沉淀和冷静下来以后.再跟他谈具体的相关事宜.就算离婚.不管他能给我多少财产.都已经无法弥补我内心这么多年的创伤和遗憾.明天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下去.为了自己.也为了我的家人.我要勇敢.
写到这里告一个段落了.再次感谢这两天以来陪我一起走过的朋友们.你们给我上了一堂人生的课.给了我莫大的心灵安慰.只希望将来能够过上健康有爱的平淡日子.一个老公.一个长得像我们的孩子.还有一个充满笑容的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