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新世纪周刊记者/刘炎迅
以前人们经常听说矿难,现在人们发现还有雨难:
——悼济南7·18暴雨罹难者
水里来,再水里去的魂灵
请安静地闭上委屈的眼睛
让苟活者或许将有的悲恸
记取,那一瞬绿色的天空
许多年重复相似的日历
是谁擅自以水的名义
大地涂上血腥的气味
一幅幅秋叶在盛夏枯萎
人间,从来不缺欢声笑语
可有谁为你说两句妄语
轻轻,开一扇虚无的窗
轻轻,给一点暗淡的光
把回家的脚步放轻
别再把自己的梦惊醒
—— 一位济南网友的诗
这是郎茂山南麓,群山怀抱的谷地,南距济南城50公里。
2007年7月22日,26岁的沙志强在亲人的护送下,来到这里。他平躺着,缓缓地沉入深深的墓穴。
“我从大地创造你们,我使你们返回大地,我再一次使你们从大地复活。”老者诵读着《古兰经》。前来送葬的人们,和着经文,每人捧起一撮黄土,轻轻地撒向墓穴。
看着哥哥渐渐隐没于黄土里,沙志红禁不住失声痛哭:“哥,我不要你走??”
4天前的7月18日,下午5时22分,暴雨突然而至。济南城内1小时最大降水量达151毫米,2小时最大降水量达167.5毫米,3小时最大降水量达180毫米,这些数据均是该城有气象记录以来的历史最大值。
一座城市转瞬即成汪洋。
在这次雨难中,34人被夺去生命,沙志强是其中之一。
救人者消失在水中
7月18日,17点10分。山东财经大学校医务室内,沙志强坐在桌前看书,屋外骄阳似火,他抬头看了看窗外发蔫的树叶,回头对同事说:“要是下场雨,就凉快了!”
10分钟后,原本艳阳高照的天空已经被厚厚的云层笼罩。转眼间,天色黯淡下来,如同夜幕降临一般。
一道闪电当空划过,紧接着便是一声惊雷,穿破云层,砸进人的耳朵里,沙志强被吓了一跳。他和同事趴在窗台上看雨,同事说:“这哪里是下雨,根本就是老天在往下倒水嘛,太大了!”
在大雨初至的几分钟里,济南城内久受酷暑煎熬的市民们都与沙志强一样,满心欢喜地享受着这场大雨。
雨越下越大,仅仅几分钟过后,济南城内的很多路段便沉浸在深深的积水里。
据官方事后统计,18日当天暴雨初降的最初一小时内,济南市区内生产路、成大路、陈家楼等13座铁路立交道积水都在2.5米以上。市区北部低洼地区积水也较为严重,很多地方积水深度超过1米。
这个时候,市中区民生大街因为紧邻泄洪口已经是汪洋一片,湍急的水四处横流。
傍晚17点35分,24岁的刘晓楠驾驶着轿车,经过民生大街附近的甘石桥路段。车子突然抛锚,刘几次重新打火发动,都以失败告终。
他推门下车,跳进齐腰深的水中,打算绕到车子的后侧检查排气管是否进水。这时,路人赵民华冲他喊到:“小伙子,后面都被淹了。”刘晓楠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应和道:“看来暂时是回不了家了。”
此时,两名身材弱小的女子试图趟过马路,但脚下一滑,侧身摔进深水里。就在刘晓楠右前方3米远处。
积水随着地势流淌,撞在两名女子身上,掀起几十公分高的浪头。赵民华暗叫一声不好,急忙去救,此时刘晓楠已抢先一步靠近过去。
再往下便是泄洪口,在水中身不由己的两名女子命悬一线,她们几次试图立起身,都被汹涌而过的水流再次扑倒。
在距离对方还有半米远时,刘晓楠往前一跃,抓住了其中一人的胳膊,然后用力将那名女子推向背离泄洪口的一处高地。紧接着,他再次翻身入水,抓住另一名女子,全力将其推出五六米远。
此时是17点55分,两名女子得救了,惊魂未定的她们发现,那名身手矫健的小伙子,被后面涌上来的浪头冲得失去了重心,跌入了泄洪口里,很快消失在滔滔的泄洪水道中。
数公里外的大学城里,沙志强依旧看着书。“这鬼天,下得这样猛!”同事的话让沙志强抬起头,他皱着眉说:“但愿不会有什么麻烦。”
当110和120赶到时,早已不见了刘晓楠的身影,众人在泄洪口周围和下游地区寻找至深夜,却一无所获。直到次日一早,刘晓楠的遗体才被人从水中发现,并打捞上岸。此时,他已在水中浸泡了数十小时,全身浮肿,脸色乌青。
灵堂里的婚礼
时间指向傍晚18点30分,大雨变得越发猛烈,越来越多的人跌入水中,呛水、憋气。黑暗中的暴雨,让无处逃遁的路人感到更多的紧张和恐惧。
据官方资料显示,18日18时左右,济南市启动城市防汛应急预案,排水设备全部启动。各级防汛部门的领导全部到一线指挥排水和抢险工作。
26岁的王谦和他同岁的未婚妻林俊,刚刚在一家 婚纱店里试完婚纱,此时打算回家,同行的还有林俊的表妹小月及其丈夫孙佟。他们同乘一辆面包车,在满是积水的道路上前行着。小月对丈夫孙佟说:“你看,这哪里还是路啊,简直就是一条条河流了。”
当晚,济南市内有51处路段积水严重,其中41处无法行车,交通断绝。看着越来越多的车子在水中熄火,小月有些担心。
路上的积水忽浅忽深,面包车不停地在水中摆动颠簸。坐在车里的林俊抓着未婚夫王谦的手说:“咱们不会回不了家吧!到处都是水!”“没事,有我在你身边,这点雨怕什么。”王谦一边努力以轻松的口吻安慰未婚妻,一边仔细观察着车外的路况。
车子行驶至市中区山水沟附近时,突然陷入一片1米多深的水中,在湍急的水流中,面包车失去了控制,如同一叶小舟摇摆着。
孙佟拉着妻子小月的手,不停地安慰,而一旁的林俊则伏在未婚夫王谦怀里,沉默不语。
此地地势低洼,积水将近1米5,并且不断上涨,路的一侧,是水流湍急的泄洪道。从高处流下的积水,迅速汇向泄洪道,在交汇处形成一道波涛翻滚的水墙。面包车被困在水墙一侧2米远处,不得动弹。突然,一只巨大的垃圾桶横在水中,顺水流而下,瞬间砸向面包车。
从侧面被砸中的面包车,向一侧翻去。这时,小月突然被丈夫孙佟用力往上一托,从敞开的车窗甩了出来。离开车厢的小月,落在一处水势较缓的高地,当她回头寻找丈夫时,看到孙佟、表姐林俊和王谦三人仍困在车中,面包车颠簸了两下,侧着滑进了泄洪口,车内的孙佟喊出最后一句话:“月,赶紧回家,我回头去找你??”
小月呆在原地,望着面包车消失的方向,失声痛哭。
与此同时,坐在办公室里的沙志强正给一个朋友打电话:“这么大的雨,城区里的很多地方肯定成了河了,但愿我下班的时候,雨能小些。”这位朋友此时正淌着水过街:“你下班坐学校班车回家,总不会像我这样倒霉,踩着一米多深的脏水回家吧。”
王谦、林俊和孙佟的尸体是在次日一早被发现的。
得知孙佟遇难,他的一位朋友不敢相信,“不可能,他原来是体育学院的篮球队员,身体棒着呢,今年刚刚成为警察学校的一名优秀的射击教官,怎么就被一场大雨??”
“不可能,佟不会死的,他说过要来活着来找我的??”孙佟的尸体火化后的这几天,小月仍然不能相信这是真的。她在QQ上询问每一位朋友:“佟还没有死,是他们搞错了!我的佟不会丢下我的??我们说好在10月份举行婚礼的!”今年的情人节,也就是2月14日,他们登记结婚,但是未办婚礼。
7月20日,济南市殡仪馆内,林俊和王谦安静地躺在相邻的水晶棺里,男的身穿黑色西服,女的身穿红衣。
水晶棺上贴着红色的双喜。一旁的电子大屏幕上,打出“结婚仪式”的字样。在两位年轻人离开这个世界之前,他们的长辈、同事和朋友,相约而来,为二人举办这场婚礼。
林俊生前所在单位山东省劳动和社会保障厅的同事都赶来了,王谦曾经一同共事的山东建筑大学的朋友们也到齐了。林俊的一位朋友哭着说:“俊俊,你别再睡了,我们都来参加你的婚礼了??”
小月跪在两人棺旁,哭得几次背过气去,她抽泣着说:“你们怎么都说话不算数了,不是说好10月份一起办婚礼的吗??丢下我一个人??”
四少年殒命砖墙下
19点刚过,雨下得更加大了。沙志强漫无目的地翻着手中的书,心里开始惦记家里是否淹水,他拨通家里的电话,那头母亲告诉他,家里还好,地势较高,没有进水。放下电话,沙志强转身对同事说:“你们家怎么样,赶紧打电话回去问问吧。”
就在沙志强和他的同事们为这场暴雨感到担忧时,历下区解放东路81号山东省武术学校内的小学生们,却感到莫名的兴奋。
孔存新、王少伟、李宗尚、许占虎和张晓刚正吃着晚饭,看着屋外瓢泼的大雨,孔存新跳着说:“操场上全是水,要是跑两圈,淋淋雨,肯定很舒服。”“有啥舒服的,一跑满脚全是泥。”李宗尚似乎更愿意呆在屋内。而王少伟则有些激动地说:“干脆赤着脚去踩泥塘,才好玩。”
很快,5人吃完晚饭,他们决定一起回宿舍。宿舍在操场的那一段,大约有500多米远。5人前后相拥着向宿舍走去,孔存新不时用脚踢起地上的泥土,王少伟、李宗尚等人则不时用手去接雨水,洒向同伴。他们打着、闹着,行走在一道围墙边上,走过这道墙,就是宿舍。
突然,围墙轰然倒塌,张晓刚的双腿被一堆破碎的砖块压在下面,他试图抽出双腿,但却无能为力,“腿整个被砖头压着,麻麻的,动不了”。他的胳膊和头上也被砖头砸出数道血口子,鲜血混着雨水在脸上流淌。
张动了动右胳膊,“还好,能动!”他抬手擦去糊在眼睛上的血水,这时才发现,4名同伴都被埋在了砖头堆下面,没有一丝动静。张感到很害怕,他不停地大声喊着几个人的名字。
张晓刚用手扒开身上的砖头,稍微挪动了下身子,移到同伴许占虎身边,伸手去摸对方的脸,是冷的。
5少年被困砖墙下的时候,沙志强则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他准备下班了,19点40分有一班校车,他不想错过。
“想想都后怕!”7月21日,在山东省武警医院十一楼的病房外,从四川来济南打工的老张提起儿子死里逃生的经历时,不住地摇头。
“当时,只有我的头是露在外面的,我就拼命喊救命??后来一位阿姨跑过来看到我们,就报了警。”张晓刚惊魂未定地回忆说。
张晓刚的双脚裹着厚厚的纱布,身上留着多处伤痕,头上也缝了好几针。“孩子腿骨折了,那天我在手术室外面等着,真的很恐慌。”老张说,“好在孩子还活着,这比什么都重要!”
涵洞暗涌
19点40分,雨渐渐小了,沙志强提前登上校车,准备回家。当车子离开学校时,沙志强拿出手机发了一条短信给朋友薛辉:“雨小了,积水依旧很深,路上的水流得很急,注意安全!”
沙志强按动手机键盘的同时,在天桥区八里桥附近,52岁的潘武正在艰难地着积水。
潘武是中铁十局鲁铁物资公司的一名经理,几分钟前,他在办公室里接到一个电话,是司机小王打来的,单位的小车被困在市中心的积水中,没法回去接潘武下班了。“没事,回家的路也不远,我自己走回去。”潘武说。
回家的这条路,全被水淹了。潘武将钥匙和手机放在上衣口袋,防止被水弄湿了。
离家还有400多米的地方,有一处铁路涵洞,此时里面已经积水至1米多深。一路在水中跋涉,潘武和同行的几位路人已经相熟,大家商量着怎么通过这个黑漆漆的积满水的涵洞。
路人李尤金说:“咱们排成一队,彼此牵着对方的衣服,都把手机拿出来照明。”这个提议被大家采纳。快到中部时候,潘武回头对大伙儿说:“这里是最深处了,到我胸口,我1米7,每个人自己衡量一下。”
李尤金事后对《新世纪周刊》回忆说,整个涵洞并不长,前后约10米,过了最深处积水,大家都松了口气,当时他还开玩笑:“胜利就在前方啊,同志们加油了!”
距离洞口大约不到2米了,潘武拿出手机,拨通了家里的电话:“老婆,我快到家了,马上就出涵洞口了。”让妻子田春霞没有料到的是,那个电话竟是丈夫与她的诀别。
一个多小时过去了,仍不见丈夫的身影。“不应该啊,从涵洞口到家最多也就10分钟的路程??”想到这里,田春霞感到了一丝恐惧,她急忙撑着伞去找。快到涵洞口时,远远看见很多人围在涵洞上方。她意识到,出事了!
在涵洞口,她没有找到丈夫,却看见了4个人头朝下趴在水里,一动不动,“其中一个还是个17岁的孩子”。坐在一旁惊魂未定的李尤金告诉田,刚才他们快走出涵洞时,涵洞底部一块巨大的石板被水掀翻而起,一股汹涌的暗流喷涌而出,很多人反应不及,呛水倒在洞中。呛了几口水的李尤金,幸运地游出来了,“完全懵了,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出来的!”
此时,沙志强乘坐着学校班车,抵达了位于纬十一路的公交站台,他在这里下车,准备转乘67路车回家。这里距离家只有两站路,要在平日,他都是步行回去。
沙志强打电话给母亲:“妈,我在67路车站了,马上就坐车回去了,放心吧!”这是他每天的习惯,无论风雨,他都会在下班的路上打电话回家报平安。
田春霞依旧在水中寻找着自己的丈夫,很多人都过来帮忙,这个风雨交加的夜里,田春霞和众人一直寻找到凌晨时分,直到次日上午,潘武被人抬到了田春霞面前。
7月23日,田春霞坐在丈夫的灵堂里,泪流满面。在田的眼中,潘武是个好丈夫,也是孩子的好父亲,“他每天下班就回家,我离职待岗在家好几年了,家里全靠他的收入生活,他从来没有埋怨过,也没有叫过苦??”
尽管满心悲伤,田春霞却很少在女儿面前流泪,“孩子今年上大三了,在中央美术学院,前两天刚刚放假回家来住,老潘可开心了,但是工作忙,父女俩也没能好好聊聊天。女儿这几天都是坐在灵堂里发呆”。
漏在水中的电流
等了好久,也没有见到一辆67路车,沙志强决定步行回家。他走下站台,着齐腰深的积水,打算过到路的那一侧,抄近路回家。
就在他踏进水中不到一分钟,一股潜藏在水中的电流将他击中,这位皮肤白皙,身材瘦小的回族小伙子一下子倒在了水中,一旁的几位路人看到这一幕,连忙拨打了120和110。
很快,医生和警察都赶到现场,众人几番寻找,并没有发现沙志强的身影,“水流太急,可能冲到别处了”。救援人员打算撤离时,沙志强的尸体浮出了水面。
就在沙志强的尸体被人发现后不久,城市的另一处,天桥区济洛路附近,29岁的年轻妈妈王建军,抱着4岁大的女儿郭亚轩,紧着步子往家走。
暴雨中的这座城市,危机四伏。走到济洛路47号自家所在的居民楼前,王建军被楼道口一片很深的积水挡住了去路。
走过去上了4楼,便是自己的家了,王建军没有多想,抱着女儿踏进积水中,就在那一刹那,一股强大的电流从水中击中王建军和她怀中的郭亚轩,王张口喊了一声“救命”,重重倒在了水中。
闻讯而来的邻居迅速挑开耷拉在水中的电线,将王建军母女二人抬到干燥的楼道里。此时,母女二人已经昏迷不醒,但是王建军还依然保持着将女儿往上托起的姿势。
听到楼下的噪杂声,郭建军连忙跑下楼,看见的却是昏迷的妻子和女儿。他赶紧拨打120。
“老婆孩子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不行了。”郭建军说,门洞口的那个变电箱早就坏了,一直没有人来修,“我一下就失去了两位最亲的人,家破人亡,家破人亡??”
7月22日,沙志强的遗体告别仪式在市中区共青团路附近的一家穆斯林殡仪馆内举行。
裹着一块绿色的布,沙志强静静地躺在殡仪馆里面的一个房间里,所有的亲人依次前来拜别。除了沙志强的父母,所有人都克制着自己的悲伤,只是默默地流泪,因为按照穆斯林习俗,生者的静默对死者是最大尊敬和宽慰。
沙志强是家里唯一的儿子,今年26岁,1999年,他考进济南的一所医学院,至此,一家都从老家内蒙古搬到了济南。2003年,沙志强大学毕业,进入了济南市中心医院,做了一名门诊医生,他给同事的印象是斯文、随和。今年年初,沙志强离开市中心医院,来到山东财经大学,成为一名大学城医生。
妹妹沙志红在葬礼上哭着说:“你怎么就舍得丢下妹妹,还有我们的爸爸妈妈啊??”
雨难之后
7月22日,雨难过后的第四天,太阳重新照在这座城市。
在市中心的泉城广场上,很多市民点起蜡烛,摆上鲜花,自发祭奠在7·18济南雨难中的遇难者。
截至到20日22时38分,济南市上报的遇难人数已增至34人。从目前统计核查掌握的情况来看,34名遇难者中,并非全部都是济南本地人,有部分遇难者来自山东聊城、河北、四川等地。另外,由于遇难者的遇难地点随洪水转移的可能性大,给核查工作造成了一定困难,目前仍有十几名遇难者身份尚需核实。
据介绍,在已掌握的死者遇难原因中,溺水以及因电线短路、雷击等造成的触电身亡是主要原因。另外,除建筑物倒塌致死外,此次灾害中,一些死者是被困在车中的乘客。
7月19日,雨难的第二天,济南市政府在防汛抗旱指挥部办公室5楼会议室召开紧急部门协调会,要求对占据河道、影响行洪的违法建筑坚决拆除。
对那些因灾死亡人员的家庭,济南市民政局近日决定,开展逐户走访慰问工作,慰问金每人2万元。
7月22日,《新世纪周刊》从济南市劳动保障局获悉,因这次突发事件被认定为工亡的城镇职工和农民工,其直系亲属可以按照规定享受有关待遇。
对于此次导致34名市民死亡的雨难成因,市政公用事业管理局防汛办有关负责人认为,这次降雨过于集中,而济南市地势南高北低,强降雨形成的径流迅速从南部汇入市区。雨水要么积在市区低洼处,要么经泄洪道流入北部小清河。而小清河年久失修,排水能力仅为20年一遇,一旦降雨量过大,小清河溢满,河水便会倒灌市区,这是济南市区防洪的最主要瓶颈。
“在济南主城区,城市管网老化是一方面,近几年大规模修路、建桥也对管网造成不同程度的破坏。”山东省社科院有专家分析指出,像济南这样的老城市,不少市政设施严重老化,年久失修,一旦有暴雨来临,很容易发生大面积的停水、停电以及内涝积水,加大灾害损失。类似这样的问题,许多城市都存在,而这是救灾应急预案无法解决的。建设一座有气度、有预见性、有智慧的城市,是需要决策者不断“以人为本”地更新城市建设思路的。
此次受灾最为严重的,是位于市中心泉城广场处的地下银座商场,这座济南市内最大的地下商场,面临着护城河。7 月18日那天,暴雨很快灌满护城河,往堤外溢出的水正好泻入银座之中,一时间,银座地下商场成了护城河的泄洪区。据多位当日从银座逃生的人士透露,整个银座被灌满水,大约不到半小时。
7月18日的雨难已经过去数日,但给人们造成的心理余波未平。特别是那些亲人遇难的家庭,需要很长的时间来弥补心灵的创伤。
如今在济南,一些市民发起对“7·18”暴雨死者举行隆重葬礼的倡议,并建议在泉城广场为他们建起纪念碑,每年的7月18日,人们可以在这里擎着蜡烛寄托哀思,并警示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