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江行——清新还是媚俗

虽然此雨非故乡的雨,静坐轩中,依旧听得风声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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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我的记忆太混乱,或者时间渐渐远去,记忆中的某些细节已经开始交缠,回忆那次旅程时,往往会从脑海中凸现出不连续的情节,像是有些坏道的唱片,跳荡而游离。也会是现在的某个瞬间,呈现在眼前的图景让我的回忆突然跳跃到旅途中的某个瞬间,可是细想又有些模糊了。无论如何,混乱也罢,条理也罢,我还是记下许许多多场景,即使是时空颠倒的,错位的,或者甚至是当时的所想被时间出轮廓,竟也像是真实的。记下那些瞬间,让它们成为我电脑中的永恒吧。

 

虽然之前做了许多功课,还不能推断丽江究竟是什么样子。应该是随着慢慢接近丽江,就会有些白墙黑瓦的不高的房子,然后越来越密,最后是重重叠叠的千顶屋檐。大理到丽江的一路上,我一直看着窗外,一些小镇上倒是有些密密的黑色屋顶,可是小小的没有连成一片。沿途的梯田倒是非常美,更像一幅画,顺着山势绵延着,像是泼洒的粘稠的颜料,慢慢流下山坡。梯田中水色映着天色,扑灵灵的蓝,合着暗暗的绿或丰收的黄,缠绵在褐红的山的背景上,却不柔媚,反而因广阔带了些印象派绘画的意味。

 

丽江是非常突兀地呈现在眼前的。一片片不高的楼房,繁忙的商业区,各色商业银行,商场,超市,宾馆,和任何其他城市没有差别,若不是之前看到尚有些残雪的玉龙雪山,我疑心只是路过某个小城,车,还要继续走下去。下了大巴,路人指引要顺着微微的斜坡上去右转就是了。沿途小小门脸的商铺很多,买些日用杂品。街上人不多,大多都像本地人,或悠闲或目不斜视地走着,穿着面目都极普通,我继续疑惑。转到一条隔离开的街上,左侧赫然是KFC和几家流行服装店,右侧则突兀地出现颇高大的雕刻和后面相连的不甚高的台地。大水车的出现才让我瞬间意识到这就是传说中的丽江古城了。拾阶而上,脚下是磨的发亮、有些滑的石头铺成的地面,古旧的青瓦白墙蜿蜒延伸,门口的红灯笼,和店内有些暗淡的光线让我慢慢从突兀中适应过来,我,确实已经走在丽江古城的巷子里了。以后的十几天,丽江古城一直是我的大本营,出去晃几天,就会回到这儿发发呆,走一走,悠闲得有些不真实。当然,从那刻起,丽江的光怪陆离和其中的故事就慢慢在我眼前拉开序幕。当然,还有回到北京后得知的一些故事,都让我对丽江的印象非常复杂,欲罢不能的好奇,和隐隐的排斥,两种合力的结果就是让我越来越觉得那是个唯一不属于地球人的地方,独立的土地上,生活着一群怪异的人,酿造着各色美酒或劣酒,生产着美丽或拙劣的故事,流泻出芬芳或腐烂的味道。人的神经会因为失了重力而游离,人的灵魂会在阳光下和阴影下截然不同,荷尔蒙流淌在大街小巷,分不清哪是你的,哪是他的,哪是她的。放松和放纵,平淡和怪异,高雅和媚俗,修养和鲁莽,现代和复古,浪漫和呆板,在这儿不是天各一方之遥远或一线相隔之近,而是被搅拌机搅得一塌糊涂,难以分辨。至今我一直在想,究竟是谁塑造了今日的丽江?究竟是什么让丽江如此安静地突兀地活生生地裸露在世间?甚至我在想什么驱动那么多人来到这儿?埋在丽江安静的笑容后的究竟是什么?

 

顺着弯弯曲曲的巷子走了很深才在山上找到冰岩他们的客栈——行者客栈,有些偏僻,非常安静,在丽江电视台、万古楼附近。不过出了院门就可以俯瞰古城的千盏屋檐和红色的檐柱,层层叠叠,遮盖了屋檐下重重的故事和熙攘的人。屋檐的中心就是四方街,是明清时代商贸交易中心,而现在,是个歌舞升平,游客集散的地方。几百年来,茶马古道的烟尘渐渐消散,没有了粘着草色的汗珠,没有了混合了马粪味道的街道,没有了豪迈的畅饮,甚至没有了交易后的快乐,沉淀下来的只有几匹皮色油亮,没有一丝疲惫的马站在四方街中央,静静地站着,竭力支撑着那个百年的传说,只是,传说太遥远,今天我们已经不可能触摸到。而站在四方街的我,看着摩肩接踵的人群和纳西的打跳音乐从手提录音机中传出,一群上了年纪的人们围着手提录音机拉着手转啊转啊,披着星戴着月,我竟然分不清我是在戏里,还是在看戏。我突然意识到我对丽江,对这个滇西小城和这个曾经因茶马古道而兴起的地方了解太少,我来了,突兀地闯进一个我几乎一无所知的地方,查阅资料时曾经的历史感在这儿似乎根本不能立足,而茶马古道给人的苍劲而远逝的感觉却让我想起美国的西部牛仔或者十八世界德克萨斯人垦荒的故事。这种交缠不堪的情景不断让我自问:whyI am here? What I gonna to have? Which viewpoint I should bring with me rightnow? 看,中西的交杂,对未来的困惑和没有把握,对周围的失望将我带到这儿,可是,在这儿我更加不能看到自己,这儿像个黑洞,不仅仅消化了所有拥有质量的东西,甚至影子都不复存在。那么我眼前的是什么?面具?抑或银幕?抑或海市蜃楼?我宁愿选择后者,让人执着地认为那是太阳带来的奇迹。至少,丽江冬季的太阳总是温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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