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人 船 旅
小说>出现于1889年。文中告诉三个小伙子决定去河里划船,消度一个静,安闲的假日。结果不幸的事发生在下列文中,远远出乎预料。
英国著名作家吉隆.克.吉隆(Jerome K Jerome)的幽默作品被翻译成多种文字,并受到广泛分欢迎。
怎么开不了一个罐头
我们很喜欢风梨,全体三人都盯着罐头外的画,想着里面的果汁。一个个的脸上绽开了笑容,哈理森已经握住勺子。
然后,我们寻找开刀,翻遍了工具篮,所有口袋,揎起船板,在岸上抖开所有东西,开刀仍然无影无踪。
最后,哈里森用手折刀撬,结果刀子损坏,刀伤不轻。乔治拿剪子试,尖子飞出手,险些把他的眼睛挖出来。趁两人包扎伤口时,我抄起船上的带铁尖的桅杆,用力罐头上戳个洞,我突然一歪,飞身滑出船外,跌落在岸与船之间的两尺深的泥浆中,罐头无损的蹦弹旋起来,击中茶壶,一片粉碎。
这下,我们给气疯了,抓起罐头到岸上。哈里森去田野里搬来一块有尖菱的石头,我从船上拿来桅杆,乔治双手掌握罐头,对在石头尖上,我狠狠从空中高举起桅杆,竭尽全力,凌空劈下。
结果,乔治全靠草帽救他一命,从此珍惜这草帽至今不舍(天明白有什么用)。每到隆冬之夜,他吞吐着烟斗的云雾,对孩子们一遍又一遍所讲述这惊险奇遇。草帽在大家手里传递,观赏。随着时间的推移,内容不断翻新。
哈里森的才流血的手,又增添新的伤痕。
之后,我抓起桅杆,对着罐头猛然捶打,直累到伤心气竭,哈里森接着干。
我们把它捶成扁形,又捶成方形,捶成各式各样几何的奇形怪状,我与哈里森彻底绝望。乔治仍然不甘心,捶来捶去,捶出个异常陌生,狰狞恐怖,不可思议的丑样子。吓得他慌忙后退,扔掉桅杆,我们无可奈何的躺在草地,围观着罐头。
这罐头顶上,凹进一道狰狞的痕迹,象叱牙列嘴的魔鬼向我们嘲笑,激得我们暴跳如雷。哈里森扑上去,抓起来,猛力一抛,拌着我们的诅咒,罐头飞到河心,慢慢的沉下去。我们跳上船,扭转方向,不吭声,不调头,一直划向曼德黑地...
译者小议:
乞丐出身的英国贫民作家克.吉隆(Jerome K.Jerome),青少年时流落街头,常与垃圾箱为伍,吃过许多苦头,对社会人情世故有深刻的了解。但他热爱生活,努力学习,写出脍炙人口的优秀作品。本文里,他用语诙谐夸张,笔锋细腻入微,只要把生活里的小事,用文字稍微夸张和雕琢一番,就现出别开生面的味道,给人以文采奕奕的乐趣,刻画描写丰富多采,激动人心而令人遐想。本文的妙处在于,用语精炼,重点以物衬人的形象性格,完全不涉及景而又令人以丰富的想象。用墨不多,缪缪几笔,就把三个小伙子生龙活虎的样子,莽撞急躁,天真活泼的神态耀然纸上,给读者以会心的微笑,也展示出一种生活的情趣。这样独具匠心的把言语修炼到如此境地,而又这么篇短小的作品,的确是文学艺术中不可多得的佳品。
英国 Jerome K.Jerome著
芬兰 唐 夫 翻译
一九九六年十二月
面 试
德国 R.P.JHABAVLA 著
芬兰 唐夫 翻译
我的习惯与爱好是打扮自己。
这天,别以为我太浪费时间,一反常态地不惜花整个上午,用来煞费苦心的整容,刻意修饰,清理小胡子,粉面,油发,一次又一次,使自己仪表堂堂,好象那电影明星雷亚.噶玻。此时此刻,我感觉到嫂子和妻子在旁端详。嫂子微笑着用一只手撑着屁股。而妻子却是愁容满面。我明白她为什么如此。每天夜晚,她总是低声唠叨:“去找份工作吧,让我们离开这里,住自己的房,只有你、我和孩子们。”“是的。”我说,脑袋里已是睡意沉沉。我真不懂她为何这样想,非要过单家独户的日子?
梳理完毕,我刚坐下,嫂嫂即端来早餐。也许人们会诧异这罕见的怪事-服侍我的不是妻子而是嫂嫂。从前,母亲照顾我,甚至婚后她也不许妻子效劳。为此,妻子深感痛楚,但又不敢吭声。后来母亲太老了,吩咐嫂嫂接替她。尽管母亲是极不愿意,但还是无可奈何的转移了她的特权。她从来不管兄长。现在,整天时间,她坐在墙角,背靠柱子折折摸摸衣物布片,天天如此,周而复始。那些又脏又旧,没人愿沾一下的东西,她毫不嫌弃,视若珍宝。她很讨厌我的妻子。一次祸起萧墙,妻子不经意的拿了块那堆里的旧布,想为孩子改做衣物。母亲一见,勃然大怒,惊呼狂叫。妻子吓得发抖,哭着认错不止。我装模作样打她耳光,给母亲消气,这老太婆才算平静下来,依旧折叠她的破烂。
用餐的时候, 我能感觉到嫂嫂正看着我发笑,这真是令人尴尬。我明白,只是因为我没有工作,或者我顾虑找工作时,必须接收审查面试。仅仅如此,也不应该这样的笑我呀。正如她常说:“你总得依赖我们,懂吗?”不用说,兄长愿意供养我们一家,直到我可以得到工作来养活自己全家。这有什么好笑?!同时,我知道她现在是当家人。自从母亲逐渐衰老,嫂嫂的权利越来越大,甚至掌管了家里的全部钥匙。最初,我很不情愿,长期都是母亲支配。为此,我有意无意的刁难过嫂子。但是,当我发现她待我更甚於她的丈夫,连她的孩子都不能比,我就释怀了。她和我都不知为啥。她现在的笑,我觉得芒刺在背。妻子是否有所查觉。
我懂得嫂嫂的好意,她如此优待,还不是源於母亲对我宠爱非常。我是她的幺儿,长兄比我大十五岁(之前的几个哥姐都早夭)。因此,母亲待我非同一般。夜晚守着我睡;白天要祖母和寡居的姑姑盯住我。我稍微长大点时,父亲想让我去看他经营的小货摊(菜疏,米,廉价香烟,颜色饮料等),学点小活儿。但我的母亲,祖母,姑姑异口同声抗议。有一次,父亲带我去摊店里,教我把纸袋里的豆子倒进竹筒,那悦耳的响声使人着迷。我干得正欢,母亲急跑过来,对父亲一阵抢白,指责他糊涂。急忙把我抱回家,并喋喋不休,添油加醋的讲给祖母和姑姑这事情的经过前后。吓得祖母姑姑用手捂住胸口,不住的给我亲吻,抚摩,立刻给我吃-我最喜欢的-油煎饼。诸如此类,不胜枚举。这样,我成长为一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儿。在家里我吃的精美食品,是他们不能品尝的。我经常讲给妻子听,关于我的经历,以便于使她理解我。但她好象不感兴趣。
此时,妻子也看着我进餐。她坐在地板上抚摸儿子,孩子偏头伏在她的大腿上,半边光腚连腿外露。妻子的神态没有嫂嫂自然。仅有意无意的抬眼望我,满目焦虑,那意思是催我去求职,力争通过今天的审查面试。“我们应该般走,去住自己的家。”她老是期望,又似乎绝望,象是永远所企望。
即是可能,我也不愿意。我不想离开母亲,更不愿意离开嫂嫂度日子。她使我愉快,虽然她徐娘半老,依然楚楚动人。高个儿,大屁股,酥胸突兀,一双诱人的大眼,闪闪发光。最美的时候,是她的发怒,目光如火,牙齿出口,整齐而又洁白,黑发斜撒。相反,而我的妻子相形见拙。初婚时我较后悔,现在也就罢了。她能够宁静忍耐,在我们家里,没谁能象她如此逆来顺受。嫂嫂总戏谑她叫“美人”,她只当没事,从不反唇相讥。嫂嫂支使她干又赃又累的活,吼她,甚至出手打她。妻子也不敢顶逆,我不计较那些女人们的口角。
现在。我必须离去-尽管非常不愿意-到我想找工作的地方,去接受面试会谈。母亲祝福我,嫂嫂耸耸肩,大眼睛闪耀出诡秘的讥笑。我不看妻子,她仍然蹲在楼梯口,由然想起她夜晚的恳求:“找个工作吧......”。我毅然的走下楼,突然被住在楼下那位木匠的女儿-紧贴着我擦身而上-手臂正触到我的袖口。她总是在我下楼那一瞬开门出来埋着头上楼。我们从来没有相互招呼。那姑娘仅仅一点胸脯,短袖衫里露出漂亮而细长的手臂。我想她不久会结婚了,嫂嫂也同样认为。她说:“姑娘的日子快结束了,正在含胞待放!”然后混合添油加醋的怪话,可能她注意到那姑娘耍的小动作。
不!我不愿去接受这样的“面试”,越想越害怕。工作是为了挣钱。要用自己挣的钱来给嫂嫂和母亲,用以养家活口。找活不易,干活更难。以前我有过一份工作。那是在一家保险公司的办公室里,成天坐在书桌旁填写表格,这是多么舒服的活儿啊,乐得我神魂颠倒。工作平静轻松,我就胡思乱想,脑袋里云来雾去。因而填写的表格就错漏百出。为此,屡遭上司训斥,甚至有时怒气冲冲,我连连告饶,发誓痛改前非,下不为例。上司息怒不久,我依然旧病复发,过犹不及。最后,他们气没了,认为我不堪救药,并下令立即辞退。我痛哭流涕,捶胸蹬足,表示追悔莫及。我狠狠咒骂自己,竭力奉承他们,比爹娘还亲,是我的全家的救星,恩重如山,等等。但上司轻轻的说:“滚吧,回你的老家去!”我看大势已去,就收了眼泪,走进洗手间,恢复仪表,折起毛巾,包上香皂,低头去会计室,领了钱失踪在众目睽睽以外。不久以后,我又心安理得,只要我的兄长在职,我就可以高枕无忧。
从那以后,兄长总想帮我谋到政府机构的差事。他是个政府部门的办事员,算得上有个肥缺。每五年可以升加十个卢比薪水,每年有十天公休日,老年时还有退休金。要是我能有如此福份,真是三生有幸。唉!要得到这种工作,的确难於上青天,单是被那办公室官员的召见、盘问、面试,等烦琐程序的审查,就足以使人神经衰弱,心惊肉跳,鬼知道他的提问,天明白怎么回答。
我得想个好办法,从电影里的找对策,反复观赏十次,应该是对答如流了罢。一天早上,我去电影院门前排队,在等候开门的是些办事员和学生,都不苟言笑,一定是每人都有自己需要的十次电影。我宽慰自己,这样静静的站立在那里,都是些和我同龄的青年人,安静能掩饰内心羞愧。我是经常害羞,整个等候时间我是不好意思。但电影一开场,我立即兴奋激动起来,眼前闪耀着漂亮的女人,金色的裙子,重垂的耳环,项链和撑花型的袖套罩住手臂。她们的俏竣的情人好象是我身同己受,她们的纵情歌声,深深的激荡起我的心弦,我的热泪流个不停。每次电影完了,我不愿回家,而是在街头漫步,回忆那一幕又一幕镜头,真是美妙的生活。
我不知穿过大楼的多少走廊,不断向那些侍从询问,终于找到这会谈室。所有被我问的人,见我卑谦的神态,都傲慢无礼。在会谈室外的几条长凳上坐着的侍从,冷冰冰的目光把我浑身盯透,都知道我的目的。一个说嘲讽语,另外的爆发哈哈大笑。尽管我很客气,而他们不过是侍从而已。因那套制服而炫耀,他们是属于这里的工作者,有骄傲资本。我进入房间,很多人已经坐在里面,一致依墙而坐。我刚好靠后坐下,一个书记员进来,他手拿表格。我不由得站起,他问我的名字,随即用笔在纸上点点移动,又口气严厉地问:“为什么来晚了?”我急忙道歉,解释路上的车祸。“你必须在指定时间等候,不然,就会除名!”他那狠狠的口气,唬得我连连道歉。周围的人都看地下,没人敢抬头。然后他又是一番训话,最后说道“好好等候,什么时候叫到你,就去!”
我无法计算多少人在这里来来去去,的确不少人正在等侯,也许机会就一个,两个,或三个吧。人人显得焦虑不安,我捂一下胸口。墙壁给漆成绿白二色,在中间的交界处显的异常醒目。光秃秃的墙壁什么也没有。吊扇在天花板下吱嘎的慢摇,扇不出大家需要的凉爽风。大门里面的面试在进行,等侯着的人们,走似马灯似的向着关闭的门轮流。
我又开始忧伤了,初进来,还勉强保持平静。但这里等候的个个愁眉苦脸,我被感染得惶恐不安。即使嬴了面试,未必是福。过去的经历又浮现眼前。我还是会重蹈复澈,上司又是暴跳如累,那声音也的确令人心惊胆战。一周又一周,一月又一月的坐着,写写填填,划划描描。我将心猿意马,想入非非,表格又错漏百出,上司发现了更愤怒,我更害怕。
我的兄长从来不填错,多少年都坐在办公室,认真仔细,恭顺上司,集中精力,一丝不苟的努力工作。其实他同样害怕,为什么呢。如果他被辞退,那多年的辛劳化为灰烬。他怎么能与我比,怕啥!失去工作,我可以照常无忧无虑地生活。他却不然,他比我大十五岁。即是他曾象我这样的年龄,也没有我这么受人喜欢。受人爱护。既是结了婚,母亲还抚摩我的头发和脸,教我怎么做人。曾经我上小学时,在一个集市里,有人招呼我,待我过去他那里,他给我熟透的芒果,然后带我去一个清真寺院,在黑黑的通道里,摸着我的衣服下面说:“俊小伙,你真有趣!”温存得令人心花怒放。我还喜欢穿好衣服,尽管体形瘦削但充沛的精力。我的手臂刺有花纹,不时用香水喷头发。许多年前,那木匠的女儿还小,不懂利用楼梯做游戏,每当我外出时,对面的一家裁缝店里,有位漂亮姑娘总要跟踪我。想不到我的兄长居然讨了个漂亮的老婆,而我的妻子简直是个东施。但兄长并不走运,嫂嫂才不喜欢他呢,从来不给他好吃的,却什么都给我。尽管我没有工作,也无钱缴纳家庭开销。
关闭的大门猛然一开,那位审查官员走了出来。大家的紧张的目光一下聚集到他的面部表情。随着他移动的步伐,我的心提到喉咙,肝胆在颤抖。那恐怖时刻,我仿佛觉得所有的人立刻变得一本正经。我连忙也含胸拔背。这官员手里拿着表格,大家都盯住他手里的名单。点名又开始了,他的话音落下,一人猛然跳起。不幸的是,他的围裙给凳挂住,手指头颤抖痉挛,怎么也解不开围裙。这官员烦起来:“快点,这怎么行,谁能等你,快!”他又弯腰去拾起雨伞,身子还是给挂在凳上,他的脸色从无奈到焦急,从焦急变得凶狠,狠心一挣,终于脱身,可怜这条崭新的围裙,可能是买来为了这次面试,今天才第一次穿上。这撕掉的一大块斜飘着,摇晃在腿边,他慌张的拾起雨伞,将狼狈的面孔换成一本正经的表情。
我们静静的等待,只有破吊扇在吱吱的叫喊。有个人在咬指甲,那响声也跳进大家的耳膜(这几乎诱发我爱咬指甲的老毛病,我的手指试着向一翘,又垂下了)。人人都保持缄默,只有时间在不停的流逝。终于,门又开了,那个手持表格名单者出来,却漫漫的度起步伐,表格在手摇晃。我们低头看足,咬指甲的闭嘴发呆。一阵阵微弱的对话从那关闭着的房间里传出来。模糊的声音时高时低的起伏,使人心里发毛,但怎么也听不清,我把耳朵紧紧竖立。
我由然想起以前的一次毛骨悚然的遭遇。那会谈的官员极不耐烦,。他对我大声呵斥。他那肥胖的肉身挤裹在高级质料的西装里,满口的黄牙参杂些深黑色,显得非常凶狠。随着他的口气,脸色越是狰狞。我当时只望着他的牙齿,想它的来历。他一声大吼:“见鬼!人!难道你不懂人话?”的确,我没有懂。我挖空心思的想最好的话来回答。我猜他不怀好意,也许就是不想给我工作,因此故意刁难,做过场而已。
一想到那镜头,我的心在发怵,我的天,怎么能这样呢?我需要平静的生活,即是万分危及的事,我都是斯文的考虑,慢慢的摸索。不然,急迫中我会犯病:全身发痒,坐立不安,血压陡升,头昏眼花。象这样的憨坐,焦急的苦等,电扇的吱吱叫声,这表格在他手里摇晃声,他的度步声,还有那关着门里的情景,骤然都袭击到我的心上,引起一种莫可名状的恐怖。不、不行!我的天啊,我得离开,逃跑,我不能要这见鬼的工作。
突然,门一开,那穿着撕破了新围裙的伙计,一出现就在打自己的嘴,抓脖子,目不斜视,直往外冲。趁门敞开的那一瞬间,我瞧见了,那审查官的手臂,头部,高质料的衬衫,头边垂吊的耳朵后背。猛然,我吓呆了,这也是个充满敌意的家伙。难道他不同样的吓唬,怒吼。我更害怕起来,这根本不是我来的地方,我得出去。正在此时,持名单者来了,慢慢的念出我名字。这简直象是抓捕,我突然站起来。“请原谅,我---上厕所。”我低声嘟哝,急忙的向外移动。他追出喊道:“嘿,先生,往哪去,厕所不在那里。”快、快走、快跑!我加快步伐,绕过大楼的走廊,看准方位,一溜烟到外面,我长嘘一气,感到无比的轻松。
我迟疑了一会,不敢去那些官员,办事员,听差们走的正面大道,他们的手头也有文件,表格之类,说不定也是审查官。我急忙穿过街后的空地。那一堆堆无聊的人们聚集在一片片树荫下。我不敢到那里去,离大楼太近,万一被人走出来见我问到:“嗨,你居然跑了?!”我得远走,越远越好,要宽慰自己,减轻这巨大痛苦。
我来到一排小食摊旁,随便进入一家摊棚,坐在条凳上。这家食店的招牌歪斜的名字叫“巴黎大饭店”。离家以来的提心吊胆的心情到此时才得以松驰。端来的茶真是恰到好处,凭着我的外貌,不付钱是说不过去。这长凳那头,坐着两个锡克人,正在放开大嘴,狼吞虎咽,抓食的双手快速的在盘与嘴之间旋转。店老板在旁侍侯,换去吃空的碗碟。他蹋上垫高的凳子,搅拌铜锅里的食物。他的口里嚼着槟榔叶,不时吐出有槟榔汁的口痰,穿过灶上面的餐具,降落在桌椅之间。
我静静的闲坐饮茶,诱人的食品香味,搅动我的肠胃,饥饿袭来。虽然那蛋糕不新鲜 ,表面涂的五颜六色依然诱人,我最爱甜食,吃一点吧,我命令自己,回家的路还远。即是到了家,就要立刻到头睡下,直到明天早上,谁也不来发问。我只要不吭声,避开她们的眼光。同样,也不看嫂嫂,我知道她仍然是那样-靠着墙一只手撑着屁股-看着我笑。她肯定估计到的,但她什么也不说。
能告诉谁呢?事情就是那样。我没有职业也不去争取,我依赖兄长是众所周知,害羞么?世上没工作的人多着呢,能怪我吗?嫂嫂从来优待我,不会翻脸。尽管她是个泼妇,但她把粗鲁,尖刻,换成和霭给我。
两个饕餮的锡克人,满足的神态里弹出深长的饱嗝,舔着指头,开始拿人打趣。他们玩笑店主,远隔着我。大慨是明白我的身份较高。他们是干粗话的,怎能和我相比。我在不流汗的办公室干过,而且我会填写表格和会讲英语。我的兄长经常自夸,他瞧不起木匠,机器工人,以及下力人。同样,我也是斯文人。但我被锡克人的乐趣感染了,觉得他们比我快乐。又联想到楼下的-那个向楼梯上走的少女的父亲-木匠,他虽然穷,却经常有人来他家一块大吃大喝,唱歌,舞蹈。木匠高大健壮,生性乐观,从来不象我兄长那样多愁善感,忧柔懦弱。木匠从来不穿鞋子,更不象我们穿白衬衫,楚楚衣冠。也不会英语,日子还那么快乐,既是干粗活,没象我这样的容易觉得疲劳,更没有上司可畏惧。
然后,我想到嫂嫂,如果我对她一如既往,她当然依然对我惠顾。那么我更加... 我开始激情漾溢起来,仿佛感觉到她罩衫里的大胸脯,多么柔软温暖。我吻她的粉红脸腮,口唇,整齐的牙,甜腻的舌。兴奋的抚摩她那只有在盛大节日穿戴的软缎罩衫,嫂嫂会含情脉脉,慢闭双眼,神态亢奋漾溢,热泪盈眶。发出动物般的呻吟,她那丰满的体态又酷似动物... 我越想越欢...。随之而来的是乐极生悲,妻子愁苦的眼神,瘦弱而又干瘪的影子浮显眼前。但她又是那么可怜,委屈求全,从不杵逆我。耳旁又是她的声音,“离开这里,住自己的房,只有你,我和孩子们。”不,那不可能,永远不可能!但她会痛苦终身。
想到此,我开始难过了。又旋转一想,世界上难过的不仅仅只有我的妻子。不同的人有不同的难过。那撕开围裙的伙伴,也许此时此刻正在吃力缝补,使其恢复原状。那室内继续侯等面试的人们,就一二个走运,其余的又找另外地方,接受同样的面试。兄长有工作,但怕失去。母亲老了,只能坐在楼上折迭破布。嫂嫂冷淡她的丈夫,木匠的女儿快要结婚,但新郎未必如意。生活是那样的迥然不同。可能的时侯我还得去电影院,听激动人心的歌,联想翩翩。设身处地,我会独自漫想,那美好的将来必然存在,眼下的蛋糕已无影无踪,就象我没有买过一样,看一下回家的路,那么漫长而且累人。
译自英国剑桥大学图书馆编集>
The traslation from
English Short Stories second of two section 1956-1975>>
Page: From 193 to 204
1996.11. 译於芬兰赫尔辛基
我生在一千年以前
- 录於“一个印地安酋长的信”
我的最亲爱的的朋友们:
知道吗?昨天,人类的宇航已蹬上了。你我都惊愕於这样的宇航是否太快,太远了。尽管如此,我的行程更快於飞船;更远於飞船。以我出身经历的千年文化,从我诞生时的弓箭时代,到飞速跨越到原子弹的世界,我仅花了半身光阴,这速度与距离,远远超过人类从地球到月球的成果。
我出身在自然界被厚爱并赋予美丽名称的岁月。人们把自己的灵感都献给可爱的天地。记得年幼时随父亲跨越印地安河流,尤想起他凝视着灿烂的阳光挥洒在劈列列山上,诵唱起印地安人的歌谣,表达对大自然的深情厚谊。
但远方人来了,越来越多的人来了,象汹涌的浪潮,推着年代飞转,一刹那,我突然惊觉自己莫过于人生的少年,一下跨入二十世纪的中叶。
我们感到惊异,面对时代更新不知所措。微少的储备,狭仄的土地,以及怀着不现实的空想,羞愧自己的简陋文化,惶惶不知何在,茫茫不知所终:迷惑今天,绝望将来。
在逝去短暂岁月中,我只要压抑和难言所苦涩。我知道我的人民曾在原始中生活,我也明白他们曾面对世界而自豪。我清楚他们不言而喻的知识仅仅是简单的家务,他们濒临消亡的精神文化,正在被蚕食鲸吞。
我们真是来不及适应瞬息万变的社会,我们又无法改变被淘汰的命运,我们更不敢奢望能赶上二十世纪飞速发展的潮流。
能理解吗,没有居址,没有泊岸是怎样的感受?知道吗,人在消亡中的无能与自形残秽?真正的人应该有美好的心灵与自然及社会共鸣。
怎样看待我们生活在社会中毫无价值可言,我们只能接受帮助而无人愿意与我们一块工作。因为路人皆知我们是无可贡献的废物。明白么?我们受人轻视如寄生虫。的确,也许没有能力让人信服,但谁又能等待我们迎头赶上呢?!
既是现在,你扬手向我招唤:“来吧,和我们一块儿!”但我怎能来。一丝不挂,尊严何在。我既无礼物,又无技能。
无论怎样,我需要等待,我需要循序渐进,我需要自我认识。我要搜索自己的财宝,我要等到你需要我的那天,我才能昂头挺胸的对妻子说:“听见吗?他们在招唤我,需要我了,我一定要去!”然后,我将气态轩昂的穿过大街迎着你们的行列。
什么是我想要的?首先是做人的尊严,以及等同机会的生活成绩。但我们没有你们那样的成绩,我们不能升腾到你们的程度。我们需要特别的教育,特别的英语教育课目,我们需要与职业相同的学位,不然,我们的学生将失去勇气的问道:“哎,学来做什么呢?”
难以忘怀的是,我们有法律的保障和承诺与特别惠顾,但我们并不乞求这些权利,甚至不会感谢。因为上帝的帮助,而且我们付出的代价太过分了。我们付出了自己的文化,自身的尊严,以及我们全体,付出,又付出,直到付出为失败的落伍者,成为贫病衰老的弱者和被征服者。
我直到你们的心愿,想尽量的给予帮助,而且许多方面你们都可以去做。当你们遇见到我们的孩子们,无论谁,你比较鉴别一下一个如你们的孩子,你们就会深深的理解整个我的上述所言。
选自当代优秀英文作品选
唐 夫 翻译
一九九六年十二月
译者余语:我翻译这篇文章时并不愉快,这位印地安酋长的悲鸣,无奈,羞愧的心情我也有。清朝廷曾经与外国人反复磋商,在合同上签字,不许外国人购买中国书,不允许学习中国文化,在磕头作揖上冥思苦想。到今天,这遗留的灾祸,这文化的衰弱,已经到被世界不屑一顾的地步。每个在海外的华人有无限感受,在国内的人,想了解世界,也需拼命追赶英语。我们的文化几乎被蚕食鲸吞贻尽。既是自我安慰的餐馆,也被麦当拿追得节节败退。无论吃穿住行,从进门看到的设施,电灯,话,墙纸,板。到我们穿的西装,西裤,丝袜,皮鞋。出门蹋上的公路,乘车,飞机,轮船,火车,轿车,电脑...等等,无不西化。然而,猴子之所以不能穿衣,是它的脑袋里没有这种思维能力,就完全不想创造衣服,情愿冷死。西方的创造能力是来自於人的思想这么简单的概念,我们就是不愿意知道。而且要封锁,认为那是苍蝇。反而用刻舟求剑的办法来治国。这可能比清朝皇家的马褂智慧更不如。百多年前,德国首相卑斯麦分析了日本和中国的派出留学生,日本生兴趣在国家制度,司法,哲学,而中国生是在数,理,化方面的实用工业学科上用功。卑斯麦叹息道:百年后日本强而中国弱矣!此话果然。到今天大家仍然是不重视国体和思想文化的建设,现在的中国孩子比西方孩子要付出多得多的代价来获取相同的知识,这和印地安酋长的感叹不是默契吗。别忘了,今天的运气是来源於世界在和平进步,如果西方仍然是侵略时代,中国恐怕比清朝差多了。拿我们的民族自豪感去比非洲,那奴隶制度下非洲人,不个个都是独立自主的国家么!呜呼,堂堂中华,有几人理解这印地安酋长的悲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