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子（原创） 第七章 变形记 上

哈哈哈，俺这个圣诞过地太爽啦，俺出去玩啦。同志们捏，过得好不好啊。嗯，俺先祝各位新年快乐！！！！！！！！


接下来的事情果然像罗兴民预料的那样,母机在接触土壤的第二天就开始伸出了手机特有的红色的植物根系。它们迅速地在土壤里蔓延，短短一周的时间里，按罗兴民的估计，以手机为圆心在半径几乎超过五米左右的大圆范围内全是它们的地盘。这个现象有点出乎罗兴民的意料之外，当然跟子机根系的范围比这个范围并不算大，但是母机和子机的根系生长的目的是不同的，子机的根系需要提供差不多整个手机长成需要的一切营养物质，水分，当然还有很多微量元素，而母机的根系只需要补充维持手机正常运作的能量，也就是说，相比之下母机的根系的范围根本就不需要如此的庞大，这是为什么呢。


李白羊仔细研究过母机周围的环境。按照罗兴民选定的把母机种下去的标准，第一，要便于观察，而且要便于保密，否则一旦泄密，地里长出手机的这事肯定会成为各大报刊头版头条的新闻，眼下手机还没出什么成果，也就是说罗兴民离诺贝尔奖还远着呢，他才不会傻到现在就出这个风头，眼下也就是他几个学生还有李白羊他们几个知道这个手机的存在，在农学院罗兴民说一不二，没人敢透出去半点风声，他要做的就是做做李白羊他们几个的工作。也就说最合适的地方只能是农学院的院子。


第二，母机最好和子机远远分开，按黄大胖子的说法，手机的成长有非常强的竞争意识，它甚至会不惜代价杀死它认为的竞争对手，院子里这一院子死气沉沉的植物就是它一手造成的悲剧，两个手机放在一块种，谁也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子机在院楼之后，种母机的地方只能选在院楼之前。


第三，母机周围的环境最好和子机相似，也就是说最好不要是在一块光秃秃的空地上，它旁边最好有几棵树，几棵草做邻居，因为罗兴民还不能确定在差异很大的环境里手机到底能不能正常生长。选来选去，整个院楼前面那点地方只有一处合适，那就是几棵怪模怪样的野芭蕉树底下。


这几棵看上去三分像芭蕉树七分像棕榈树怪模怪样的野芭蕉树对罗兴民来说也算是宝贝。这种树是中国海南岛特有的品种，它们曾经遍布全岛各地，它们大范围生长在亚热带雨林里，甚至田埂上，普通农家小院里也能经常看见它们的身影。但是因为这二十年来省里不断引进和推广南美和非洲品种的芭蕉，还有亚热带雨林被滥砍滥伐得不到应有的保护，这种野芭蕉树在海南岛越来越罕见了，几乎已经到了灭绝的边缘，就这几棵还是罗兴民几年前在五指山腹地好容易找到并且成功移植回来的，他打算好好保护它们，他明白它们从某种意义上讲跟袁隆平在海南发现的那几棵野稻子其实是一样宝贵的，很可惜，现在它们跟院子里其他的植物一样都被子机当做竞争对手扼杀了。


当然它们也可能还活着，只是因为大量根系的死亡而缺少了生长物质的供应，它们的生命迹象只能深深地藏在它那枯干的树干，枝叶这些外表之下身体的最深处，它们也可能在等待机会，就像院楼后面的几棵荔枝树和龙眼树那样在手机的根系大规模死亡之后就迅速恢复了生机，甚至长出了几片新叶，它们在等待，植物本身到底还是一种顽强的生命体。


死去的植物对手机来说应该是没有价值的，手机不可能再借助它们的根系来补充自己的营养，更不需要延伸出巨大的根系来扼杀它们，它们本身就是死的，或者半死不活不会对手机本身产生什么威胁，这是显而易见的。母机的生长一开始的确印证了这一点，它仿佛对四周的枯萎的树木野草根本没兴趣，它的根系跟子机生长期的根系生长方式完全不同，它们根本不是贴着地面生长，而是像最普通的树木那样把根扎在地底的深处，大量地吸取营养物质还有水分的工作它独力完成了。但是一周以后事情好像出现了一些变化，母机好像对旁边的野芭蕉树产生了巨大的兴趣，它的根系在地表下迅速地把几棵野芭蕉树缠绕起来，就像子机的根系侵袭其他的植物那样，这些根系刺破野芭蕉树树根还有树干的表层在野芭蕉树内部继续蔓延，这又是一个违背常理难以解释的现象，它为什么会对这几棵不知道死活一付破败之象的野芭蕉树感兴趣呢，罗兴民觉得难于理解。


接下来的两周时间发生的事情更叫人难以置信。几棵不知死活的野芭蕉树居然一反颓废的常态迅速长开了。树干变得湿润有活性，甚至枝叶也变绿了，连硕大的芭蕉花都长出来了，最后连小小的芭蕉果都挂上了枝头，这一切都发生在短短的两周时间内，这几棵野芭蕉树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象显然和四周死气沉沉的气氛成了鲜明的对比，按说七八月份正是芭蕉树开花挂果的季节，几棵野芭蕉树表现得就像它们该表现的那样开花，挂果，一切都是从从容容的，就好像它们从来没有被扼杀过，曾经的半死不活的状态就像天方夜谭一样不真实。


出现这种异像的原因是显而易见的，那就是母机缠绕在它们身上的根系起了作用，罗兴民也终于明白了母机维持巨大的根系范围并且把根系缠绕在野芭蕉树身上的目的了，它要救活野芭蕉树，跟子机从其他植物身上吸收生长物质刚好相反，它把从地底下吸收上来的扣除补充自身需要的能量之外多余的生长物质通过缠绕的刺破野芭蕉树标层在它们身体内延伸的根系源源不断地输送到它们的身体之内。


当然光有足够的生长物质还不足够，植物的生长从来都是按部就班的，返绿，开花，授粉，挂果都需要时间，而这个时间绝对不仅仅是两周时间这么短暂，也就是说母机不仅给野芭蕉树们输送了足够的生长物质它还同时输送了一种它自身分泌的激素或者类似于激素这样的物质，这种激素应该是一种高效的生长激素，它的作用就是让植物的生长过程迅速加速，就像手机的根系能够在短短时间里迅速长开蔓延那样。


母机对待其它的植物的态度几乎跟子机完全相反，它为什么要给那几棵野芭蕉树输送生长物质还有激素，而不是像子机那样利用它们最后扼杀它们，这点很难叫罗兴民和李白羊理解。
“学习，母机的目的就是学习，就像我们先前判断的，它的零件会向蜘蛛学习织网，会像人类一样长出感觉光线变化的器官眼睛，母机本身有学习的能力又有什么好奇怪的。”黄大胖子认定了母机是个有思维而且高智商的活物，他深信不疑。
“问题是从野芭蕉树上，母机能学到什么呢，而且还是几棵半死不活的野芭蕉树。”李白羊实在看不出来就那几棵野芭蕉树原来那个破败的样子对母机还有什么利用价值。
“母机要学的当然不是几棵半死不活的野芭蕉树，而是一棵棵健康的生机勃勃的野芭蕉树，这恰恰就是它要费那么大周折把根系覆盖到那么大的范围的原因了，它就是要用自己的资源救活野芭蕉树而且让它长得更好。”
“一棵植物从种子长到成熟长出新的种子，这个过程可以看做是个完整的繁殖过程，母机为什么要让野芭蕉树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完成这个过程呢，它的目的只可能是，它要学习野芭蕉树繁殖方式。”
“那为什么不是它身边其它的植物，一定是这几棵野芭蕉树呢，给那几棵野草供给养分可比供给这几棵这么大的野芭蕉树可简单多了。”黄大胖子也很欣赏李白羊的分析能力。
“因为，芭蕉树本身是一种很特殊的植物，它跟其它的很多草本植物根本不同，它同时可以进行两种繁殖方式，一种就是无性繁殖，另外一种就是有性繁殖，这两种繁殖方式都是它主要的繁殖方式，各不矛盾。在它树根旁边随便砍下一个分支，种下去只要环境合适这个分支最终一样会长成一棵芭蕉树，事实上这棵新的芭蕉树和母体是完全同样基因的两个植物体，这就是无性繁殖，而芭蕉树的花可以通过风力或者蜜蜂蝴蝶等等昆虫的帮助完成授粉，实际上授粉的过程就是交配的过程，也是交换基因的过程，花败后结出的芭蕉果包含的芭蕉种子就同时拥有两种不同的基因，种子生长之后就是新的带有父系和母系基因的新芭蕉植株，这就是有性繁殖。”李白羊到底不是科班出身的，黄大胖子还得给他来段扫盲，先从无性繁殖和有性繁殖讲起。
“你有没有想过手机为什么会繁殖，也就是说是什么原因造成了它的繁殖？”
“是因为它被摔过一次。”
“没错，就是因为它被摔过一次产生了碎片，才有了无性繁殖，假如它从来没有被摔碎过产生过碎片，就像你拿到它的那段时间里那样它是不会繁殖的，也就是说它是被迫繁殖的而不是主动的自然的繁殖的，换句话说它从来没有过繁殖的想法或者念头。”
“而野芭蕉树的繁殖方式对它来说很重要，因为它到底还是生命体，是生命体无论生长周期长短都会有死亡的那一天，也就是说它必须繁殖才能保证手机在这个世界上的存在，所以它不但要学习一种自然的，不需要强迫地被摔成碎片才能完成的无性繁殖方式，而且要学习一种更高级的繁殖方式，那就是有性繁殖方式。”
“世界上所有的高级生命体都是有性繁殖的，也就是说有性繁殖这种繁殖方式更便利于生物的进化，只有通过不停的基因交换生物才能获得更适应环境的能力也就是进化的能力，手机在这个世界上的目的绝对不仅仅是存在而已，它也要进化。”
“只有观察完全野芭蕉生长的过程才能学习到它们两种不同的繁殖方式，所以母机不惜代价救活它们而且要它们加速地生长，它的根系从地底获取生长物质再输送到野芭蕉的体内，子机则是扼杀它们的生长，掠夺它们的生长物质，方式截然相反，可最终都十分顺利地实现了自己的目的，手段都是出乎人的意料之外，可是又都是十分高明无可挑剔的。”
“不过野芭蕉树靠手机来供养的好日子怕是要结束了。”
“为什么？”
“这还不简单，野芭蕉树的果子都挂出来了，母机还有什么好学的呢，没料错的话，母机补充能源这事没几天就要完事了。”
“有性繁殖必须有两个个体对吧，可是现在只有这么一个手机，它怎么和别的手机交换基因呢，也就是说它怎么能找到交配的对象呢。”
“一个手机，你怎么能保证世界上只有一个手机存在呢，别忘了楼后面马上就要有一个新的手机诞生了，还有，你想过没有，这个母机也可能是另外一个手机，一个未知手机的一个碎片长成的，就像它的碎片会长成另外一个新个体一样，也就是说母机可能也是另外一个手机的子机，我们没办法确定世界上手机存在的数量，但是这都是可能的，无论怎么样，学习一种更高级的繁殖方式对手机本身来说都是十分重要的。”

跟院楼前长得风风火火的母机相比，院楼后面的子机后期的生长倒显得波澜不惊，几乎没有什么变化。透过手机内部的那层薄薄的透明的膜，李白羊他们可以清晰地看见，先前那层细小的浮游颗粒已经明显变大了很多，这些颗粒不仅在体积上接近了手机内部的零件大小而且连形状质地都几乎和手机的零件一模一样了，它们应该就是成长中的手机零件，它们中的大部分个体已经不像先前那样在手机内部膜里浅红色的营养液里游弋了，而是依附在那些蛛丝一样的线路上面，这种依附的过程并不是主动的，准确地说它们就像是被那些密密麻麻的丝状线路捕捉住而且牢牢地固定住，这个过程就像长了千万条触角的海蜇捕捉细小的浮游生物那样，粘住然后固定，当然它们捕捉到的猎物没有最终被放到胃里消化掉。这个过程依然在继续，在营养液里游离的手机零件越来越少，就像摩托罗拉工厂组装一个货真价实的摩托罗拉手机那样，手机子机在组装自己，而且这个组装的工作很快就要结束了。


子机的根系范围又缩小了很多，根据罗兴民的估算，它的根系大概只维系在以手机为中心不到半步的半径的圆圈之内，而其他的根系就像先前死去的根系那样死亡而且迅速变得干燥就像晒干透了的老树根。有显著变化的还有手机本体和它那些根系的结合部位，这个部位变化得有些夸张，它使手机的本体和根系处于一个半分离半联系的不稳定的状态，它的形状就像是果蒂，花蒂那样，而且起的作用也应该和果蒂花蒂那样。


按照罗兴民学生的记录，7月29日，子机内部膜内红色的营养液中游弋的手机零件全部消失了，不，不能说是消失了，它们全部被固定在了四通八达密密麻麻的丝状线路上了，按照罗兴民和李白羊的记忆，整个手机内部无论是线路延伸还是零件位置应该已经就是跟母机摔碎之前内部的样子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就是多了那层薄薄的透明的细膜，还有红色的营养液。手机的根系继续大量死亡，现象和先前观察到的一样。


8月1日，子机内部那层透明的细膜破裂了，这个破裂过程是自然破裂的，原因应该是膜的张力突然间变小了很多，它的表面已经无法阻止内部液体对它的压力，所以在整张膜张力最小的地方出现破裂。红色的营养液流出了手机内腔，而且手机内腔迅速变得干燥，这个干燥过程比自然风干要快很多，与此同时破裂的膜也同时消失了，就像放到太阳底下暴晒的海蜇一样，整张膜迅速地融化然后消失掉，没有留下一点残余物，按照罗兴民的推断，这层膜的主要组成成份也应该跟海蜇相仿，百分之九十八以上就是水份。稍后的时间里，手机的显示器上开始显示色彩，这是种混合的色彩，外观上四个明显的子母，MOTO,手机的耳机里同时也能听见了声音。


8月2日，子机根系全部死亡，根系和手机整体结合部那个果蒂花蒂型的东西开始迅速脱水萎缩，傍晚时分，手机和它连接的蒂状物分离，整个过程就像一颗成熟的芒果或者苹果梨子跟果蒂分离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分离后的手机整体看上去更独立一点，就好像它从来没有在土地里生长过，从来没有过庞大的根系，从来没有过膜还有营养液，所有的一切生长过的痕迹它都没有保留，它的外壳非常新而且干净，没有沾上一点灰尘，它不像是长出来的东西，而像是刚刚从摩托罗拉公司生产线上刚刚下线的人造的新手机。这一天，终于瓜落蒂熟了。


黄大胖子的预言没有错，自从野芭蕉树挂果的那一天起，母机这边所有的根系生长几乎就停止了，不只是停止，而且是大范围的死亡就像子机的后期生长一样。不仅如此，与此同时母机的内部也长出了一层透明的薄薄的膜，把所有的零件和线路包在手机内腔里，而且这层膜是密封的，它的内部也迅速充满了浅红色的营养液。跟子机不同的是，一开始根本没有漂浮的颗粒在母机膜的内部产生，也就是说罗兴民和李白羊他们根本没看见有新的手机零件产生，相反，无论是手机内部的零件还是那些密密麻麻的丝状线路就好像被那些浅红色的营养液融化掉或者说腐蚀掉一样，它们迅速地消失在那些浅红色的营养液中找不到踪迹。整个手机的内腔突然之间变得空荡荡的。这个现象，李白羊百思不得其解。


黄大胖子倒是有个想法，他认为母机其实是在进行一个对于所有活物来说都很重要的活动，这个活动就是生陈代谢。所有的动物植物的细胞都是有生长周期的，每时每刻所有生物体内都会有细胞的生殖和死亡，只有这样才能保证生命体的活力，这个细胞替代的过程就是生陈代谢，而一个生命体衰老的标志其实可以看作生陈代谢活动不断循环的速度减慢了，当然死亡就代表着生陈代谢过程的停止。其实不只是生命体，就算是人造机械也有损耗，比如一辆经年的老汽车，总有这个或者那个零件会坏掉，这就是零件老化，要想继续开它，就必须不断地更换零件，这个过程就是生陈代谢。


母机在被摔碎之前一直都是处在运行状态下的，而运行就必然会有损耗，就算不是损耗，它的那些线路零件也会有老化，而且摔碎之后它的零件们还进行了修复它的工程，这对于小小的零件们来说，不是个小工程，它们要吃掉体积比手机本身还大上几倍的木头盒子，还要消化掉它们吃下的木屑，分泌出粘合物，当然在工程的最初和最后还要分泌出大量的丝，这么大的工程对于它们来说必然有大的损耗损伤。


而平时在离开土地的情况下，手机本身无法进食无法补充营养补充能量，更不能排泄，也就是说它不可能进行生陈代谢的活动。只有接触土地它才能有机会，而且这个活动无论如何它都要进行的。它接触土地的机会其实很少，只有它要补充能量的时候它才会有机会，它要利用好这些机会来进行生陈代谢，最好的办法就是一次性把所有的零件线路无论损耗程度多大，老化程度多重全部除掉，然后长出新的零件替换掉它们，只有这样这些东西才会处在生长周期的开始部分，手机才能坚持更久时间的运行而不必担心自身的损耗和老化。


黄大胖子的想法一点都没错，几天之后，李白羊他们真的在母机的空腔薄薄的那层透明的膜里浅红色的营养液中看见了熟悉的细微的漂浮颗粒，就像在子机那里一样，它们漫不经心地在营养液里有秩序地游来游去，当然那些丝一样的线路同时也在蔓延生长。看得出来，母机在进行补充能量的时候，同时办了学习有性繁殖，生陈代谢两件大事，而且都很顺利。


按照先前子机生长的规律判断，母机要完成它的生陈代谢过程还需要不少时间。但是无论怎么样现在李白羊他们手里已经有了一个手机那就是刚刚长成的子机。这个子机要说起来是在罗兴民那一亩三分地里种出来的，怎么个处置法他说了算，谁都没意见。按先前的商议，罗兴民打算先跟李白羊检查几天看看子机的功能是不是像它的外形看上去的那样跟母机没什么差异。然后就交给黄大胖子做几个实验，验证他关于手机有高级思维能力有智商的判断是否正确，如果是正确的，还要查一查这个怪东西到底有多高的智商，是不是比人还聪明。黄大胖子办的这事很重要，而且应该也很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