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是自愿用法律捆绑在一起的一对男女,并且已经组织成了一个家庭。家庭是市场经济社会里最小的私有化细胞。在家庭这个细胞里,夫妻看上去是一枚硬币的正反两面,似乎他们永远不会分离。实际上家庭是一个易碎的玻璃制品,必须轻拿轻放才能完整地存在下去,稍有疏忽大意就会摔得支离破碎,家庭就会解体。家庭就是这样战战兢兢、艰难地存在了几千年。古人曾对家庭里夫妻关系的不稳定性有过形象的描述∶“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现代家庭的稳固性更不如古人,家庭内外稍有风吹草动,比如第三者插足、中了彩票大奖、生了一场小病、家务分担不公等等,都会导致劳燕分飞、不再回头。
夫妻结婚以后并不是已经一劳永逸地解决了婚姻难题。结婚也不是买到了一张直达终点的长途直达客票,婚姻只是需要多次中转签证的短程票。中国现代婚姻的保鲜期只有三到六个月,保质期也只有三至五年左右。因此,为夫为妻一任时间最长不超出五年。如果在这五年中双方忠于职守、成绩斐然,都可以争取连任,而且不受连任次数的限制,否则任何一方都有落选下岗的危险。
旷世名医孙思邈说∶“男不可无女,女不可无男,无女则意动,意动则劳神,劳神则损寿。” (注1)但是,婚姻不是人生必要的经历,有时是不得已而为之,所以家庭危机是结婚以前就埋下的祸根。家庭危机的种子经过了几年的蛰伏,终于有一天会冒出地面,其原因是夫妻双方在结婚前不可能成天厮守在一起,两人之间仍然保持了一定的距离。距离既可以产生美,距离也会模糊人的视线。因此,结婚前对方的缺点不是被忽视了,就是反而当作优点来理解。结婚以后,对方的细微缺憾在近距离观察下暴露无遗。假如这时一方能够宽宏大量,或者另一方能够闻过即喜,他们在渡过了婚姻的磨合期后,婚姻依然可以安然无恙。假如任何一方都不能作必要的妥协,就会由早先的举案齐眉,改为现在的举拳齐眉,甜言蜜语也换成污言秽语,这时婚姻已经开始出现了裂痕。如果裂痕得不到及时修复,离婚只是时间问题。这种结局在闪电式的婚姻中,发生的可能性更大。
人们常说捆绑不能成为夫妻,其实夫妻就是用婚姻捆绑在一起的一对男女,过去离婚率低,是捆绑得太紧的缘故。现代文明给婚姻松了绑,人们更注重个人的权利,因此,近年来离婚率一直成上升趋势。离婚率上升是社会进步的产物,也是社会宽容的结果。你如果希望自己的婚姻长命百岁,除了可以花点冤枉钱,到保险公司买婚姻保险外,更省钱的办法是学会感情更新。
喜新厌旧是人的本性。追逐时尚的人最喜新厌旧,最容易见异思迁,花花公子和水性杨花的女人,都是极其时尚和衣冠鲜明。所以,打扮入时的男人和女人,其感情的稳定性相对较差。我们知道了人性的这个弱点后,在婚姻刚刚开始退色,夫妻双方感到感情沉闷的时候,这时夫妻间就需要感情更新。感情更新的方法是,由夫妻双方共同去发现一个新的感情兴奋点,如新的爱好、新的目标、新的话题等等,重新培育出新的感情纽带,使感情成螺旋状的上升趋势。如果夫妻感情只在平面上旋转成一个闭合的圆圈,周而复始地在圆圈上打转转,人类喜新厌旧的弱点就会暴露出来,此时再想补救,可能为时已晚了。夫妻间第一次自然的感情更新机会是生儿育女。在家庭添了新成员后,为人父、为人母的喜悦,会暂时成为维系夫妻感情的纽带,夫妻双方有相当的精力用在哺育子女上,无暇顾及感情和生活中的琐事,大约在小孩上小学之前,家庭会有一个短暂的稳定期。这个时期一过,新的感情危机又悄悄来临,双方只能求助于感情更新来消除危机。感情更新的方法,只适用于夫妻关系相对平衡的婚姻。假如夫强妻弱、或者夫弱妻强,首先要解决的是婚姻平衡问题。
在婚姻的天平上,夫和妻各占一方。根据力学理论,天平左右两边重量相等,天平才能够不左右摇摆,天平处于稳定的平衡状态。在公众心理浮躁的今天,夫妻双方各自的容貌、金钱、地位、家庭背景、学历等世俗而有形的东西,都是婚姻天平上的法码。如果两边重量不相等,则重量不够的一方,需增添人品、情感等无形法码的重量,最终使婚姻天平达到平衡状态,只有婚姻天平处于平衡状态,婚姻才能成立和存在。任何时候一方的有形法码重量发生变化,另一方不能及时用增加无形法码重量的方法,使婚姻天平重新恢复平衡,婚姻的解体几乎不可避免,有钱的丈夫在外面偷偷地包“二奶”,就是最常见的实例。所以,真正聪明的女人是不会窜掇丈夫“觅封侯”的(注2),丈夫的经济或社会地位一旦发生变化,婚姻天平立即失衡,要想恢复婚姻天平的平衡,妻子要化上不少力气,能否奏效仍是一个未知数。
古人早就发现了婚姻平衡的重要性,一直主张婚姻要门当户对。这并不是无稽之谈或者是什么封建主义。夫妻双方有相似的家庭教育背景和生活习惯,更有利于保持婚姻天平的平衡。
全世界的夫妻津津乐道的爱情典范,要数西方的罗密欧和朱丽叶,还有中国的梁山伯和祝英台。现代人除了敬慕他们对爱情的忠贞不渝外,似乎鲜有人去仿效他们。因为殉情的做法现在看起来过于迂腐,和现代自我为中心的价值观格格不入。现代的人在精神上渴望忠诚的婚姻和永恒的爱情,而现实中又沉迷于物质上的追求,使婚姻在精神和物质之间来回摆动,这种精神和物质之间的冲突,是当代婚姻的困惑。前一阵子,琼瑶的言情小说和改编成的电视剧,曾经风靡大陆一时。琼瑶的聪明之处是,她给身处婚姻困惑中的男女,构筑了一个爱情“乌托邦”,(注3)给他们送去一贴精神安慰剂。男人和女人们在精神安慰剂的麻醉作用下,获得了短暂的精神安慰。他们在书中和电视机前洒完几滴同情之泪以后,精神安慰作用立即消失得无影无踪,男人和女人们又回到现实的物质利益追求中去。因此,现在社会生活里真正的爱情像钻石一样稀少,完美的婚姻也是凤毛麟角。因为现代人人心过于浮躁,当代婚姻中包含了过多的金钱因素,所以我们不能奢望会有稳固的和高质量的婚姻。有人将现在婚姻质量普遍不高的原因归结于人心不古。但是,人心不古的根源,是我们社会正处于价值观和人生观的重建时期,在经济转轨完成之前,价值观和人生观的重建也不可能完成,只有在更先进的价值观和人生观建立起来以后,婚姻中单纯追逐物质利益的行为方能有效遏制。所以,现在过多的指责没有多大的现实意义。
我记得在锡剧“双推磨” 里有一句唱词∶夫妻夫妻,吃饭穿衣。这是在物质条件极差情况下夫妻关系的写照。现在我们已经迈入了信息社会,夫妻之间除了吃饭穿衣之外,总应该还有点别的什么东西。夫妻双方如果要追求精神上的富足,只有在淡化吃饭和穿衣之后,才会有一线希望。过分势利的夫妻,是不会有高质量的婚姻,用感情更新的方法也挽救不了他们的婚姻。
(注1)∶孙思邈(581—682)唐医学家。对医学有较深研究,并博涉经史百家学术,兼通佛典。他总结了唐以前的临床经验和医学理论,收集方药、针灸等内容,著有《千金要方》、《千金翼方》,并倡立脏病、腑病分类,具有新的系统性,在医学上有较大贡献。
(注2)∶参见唐·王昌龄所作《闺怨》诗∶闺中少妇不知愁,春日凝妆上翠楼。忽见陌头扬柳青,悔教夫婿觅封侯。
(注3)∶乌托邦 拉丁文Utopia的音译。源出希腊文ou(无)和topos(处所),意即“乌有之乡”。“乌托邦”一词成为“空想”的同意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