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特爾西進中國 既有保留也不大膽

美國資訊業大廠英特爾（Intel Corp.）日前宣布，將在中國投資興建晶圓廠。預定二○一○年於大連開工的工廠，採十二吋、九十奈米製程，產製無需尖端技術的晶片組，產品用於中國等開發中國家廉價電腦上。此一投資計畫一經宣布，在台灣的有些政媒勢力如響斯應，鼓吹晶圓廠大膽西進的主張立起，還有人質問「英特爾能，為什麼台積電不能？」

類似的晶圓廠大膽西進主張，並非今日首見。五年前，台灣朝野為八吋晶圓廠西進中國，曾有熱烈辯論，所幸政府當局審慎開放，方得以確保台灣晶圓產業至今的技術領先優勢。但是，中國積極發展半導體產業，包括侵蝕台灣此一領先產業的用心從未稍戢；其間即曾傳出竊取我方技術的案件。就此而言，英特爾這次投資二十五億美元設晶圓廠，除了就近供應中國市場之需，主要是北京政府提供減稅等大量優惠；中國則寄望吸引英特爾這樣的國際大廠，有助帶動其產業發展，最終建立自主的本國半導體產業。

不過，中國畢竟是共黨一黨專政社會，先進國家對其科技輸出，受瓦聖納協定（The Wassenaar Arrangement）限制；這是四十個國家參與，對傳統武器及軍民雙重用途貨物與科技出口進行管制協調的機制。英特爾在中國設廠，不但要考量不致培養潛在競爭對手，尤須先取得美國政府核可。因此，英特爾這次雖然「西進」，不但不大膽，還有不少保留。按照投資計畫，大連廠只生產晶片組，無需最先進的技術，英特爾可以從舊工廠移轉生產設備到大連新工廠。同時，為了符合美國政府要求，大連廠的技術與現有主流技術差距，必須維持在兩代以上。更重要的，英特爾於業界領先的核心晶片產品微處理器，也不在中國產製。

美國政府對於技術輸往中國的審慎，事實上並不只此一例，就在英特爾宣布中國投資的同時，美國產製軍用夜視鏡廠商ＩＴＴ，由於把製造技術移轉給中國等國家，向美國政府認罪，並同意繳交一億美元罰款。另外，華裔工程師麥大志為中國竊取潛艦科技機密情報，正面臨可能超過五十年的刑期。相較於美國政府對科技輸出與軍事機密的積極管理，飽受中國併吞威脅的台灣，實在沒有本錢在這些方面輕忽大意。台灣至今沒有通過國家科技保護法，面對中國經濟及科技掏空所需的出口管制法及經濟間諜法，亦付闕如。有關晶圓廠的西進，只因相關設備向美國購置，其出口同樣受到瓦聖納協定衍生的美國規範，須先獲得其同意，外加我國政府審查；至於像農業或生物科技，面對中國的侵權與竊取，均欠缺妥善把關機制。

純就個別廠商角度而言，投資中國也許有其需要，但從整體經濟或經濟安全來看，過度或大膽投資中國，造成鎖定中國的後果卻要全民承擔。英特爾的西進中國，表現得諸多謹慎，而且它在美國、愛爾蘭、以色列均有類似布局。同樣地，歐洲半導體大廠商英飛凌（Infineon）近日選擇印度，投資最多四十五億美元，與當地廠商合資興建兩座晶圓廠。凡此例子均足以顯示，中國儘管對晶片的需求量大，並非唯一蓬勃成長的市場；而且以租稅等優惠方式吸引外資，亦為以色列、愛爾蘭、印度等許多國家所普遍採行。

台灣的政媒勢力，看到英特爾大連設廠，即鼓吹國內晶圓廠商跟進，但在倡言大膽西進的同時，它們不僅把鎖定中國說成唯一去處，還出言恐嚇若不立即大規模前去，產業將毫無前景可言。五年前，這種論調不獲公眾信服，政府亦未照單全收。如今老調重彈，仍然只是從表象論事，既刻意略去英特爾及美國政府的保守審慎，且趁機抨擊基於台灣主體的中國經貿政策。這樣的論調，夸夸其談，也許唬弄不明就裡的部分公眾，卻難以為台灣人所接受。畢竟，經過多年大膽西進，若干產業鎖定中國，連根拔起，台灣人的眼睛愈來愈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