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底“消灭”农民工

谢盛友

首先请求国内的父老乡亲、苦难的农民原谅，我使用了“消灭”这个字眼。我一是因为词贫，二是因为在文革暴力语言中长大，受语言污染，自己简直变成太湖的蓝藻，引灌再多的长江水，也无法洗净，所以无奈使用这个我自己也感到痛苦的字眼。我的本意是，中国不应该有农民工、不应该存在农民工，而应该使农民工在数字上变为零。
农民工是新时代新的阶级划分。只要存在阶级划分，就不存在和谐社会。

根据媒体报道，重庆宣布每年11月的第一个星期日为“农民工日”。在中国，全体劳动者已经有了一个共同的“五一国际劳动节”，为何再来个农民工日？ 莫名其妙！光明正大的合法歧视！
我大学的 ai组织(国际特赦)那些年轻学子，一开学就组织同学们观看反映中国农民工的真实记录片“China Blue - 中国石磨蓝”。该影片描述农民工(主角小莉)的故事。他们到沙溪一家牛仔裤工厂工作，小莉他们每天工作十多小时，收入微薄，工人居住条件恶劣，老板不停叫工人加班，而没有加班费。工厂大墙上明目张胆地挂起口号：今天工作不努力，明天努力找工作。工人看之敢怒不敢言。
一个半小时的电影过后是大家讨论的时间。ai主席面对我说：“真不好意思，我们放这部挑剔批评中国的影片，而让您来参与我们的讨论。抱歉！抱歉！”我说，影片全是实话实说，而我自己家乡的情况就更糟糕，我堂哥堂妹他们遭受的待遇比电影里更惨不忍睹。 ...... “原来牛仔裤是这样制造出来的，不是用石磨蓝编织，而是用中国姐妹的血汗编织的。......” “面对中国的廉价产品、面对全球化，我们怎么办？......” ......


ai主席让我归纳发言，面对几百二十出头的年轻大学生，我说，当人们看到了工厂大墙上“今天工作不努力，明天努力找工作”这样的口号，当人们看完这样的影片，可能会有两种截然不同的意见。
一种意见是，这个工厂这样的口号是正确的，人要相信命运，谁让你生在农村，城乡本来就有差别。 另一种意见是，这个工厂这样的口号是错误的，人的价值是一样的，不能按照出身、出生地来界定人的价值，所以，相同价值的人应该获得平等的机会，而不是城市人就应该获得比农村人更多的机会。农民工是不公正的现象， 农民工必须像城市工一样被一视同仁、同工同酬。作为健康人，每个人都必须尽一份自己力所能及的能力去改变它，而不是忍耐它、包容它。
在一个社会，若第一种意见的人占50％，第二种意见的人占50％，这个社会还是正常的社会。如果第二种意见的人占51％以上，这个社会是健康的社会。
感谢你们这些健康人这么关心我们中国的农民，你们都是超过21岁的人，按照德国法律你们均是完整的成年人，具有独立判断的能力，所以，面对中国的廉价产品、面对全球化，你们有自己的价值观，你们一定会择善而行。
今天早上与儿子吃完早餐后，问他有否看过“中国石磨蓝”，他说去年就从网络上下载，一起与教会的朋友看过。“爸爸，国内农村人怎样才能够变成城市人？”儿子这样问我。我一时无法回答。我只能告诉他我的经历：在农村，恢复高考后考上了大学，那张大学录取通知书就把我 从农村人变成城市人。不然，当今的你就是小莉的弟弟。
母子在教会做礼拜，我在家思考国内的农村人和城市人，所以写这篇文章。 国家主席胡锦涛已经签字，自2008年1月1日起施行《中华人民共和国劳动合同法》。为了写这篇文章，我下了一些功夫、做了一些功课，发现中国的劳动合同法，就其法律文字内容，与德国的劳动合同法几乎一样。一视同仁、同工同酬，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城市工”“农民工”的区别。为什么国内做不到，关键是政府执行部门、有关领导人的腐败。如果执法到位，同工同酬的法规落实，农民工现象自然全部消失。
古人说“天高皇帝远”，而我说“处长专政”。上个世纪我写过一篇文章，叫做“处长专政”。有感于在国内每星期二下午政治学习时听传达中央文件，最后经常听到有这样的一句说明：此文件传达至县团级。县团级就是处长级别，中国的处长掌控他手下所有人的生杀大权，要你生你就生、要你死你就得死。所以，中国从来没有什么无产阶级专政，只有处长专政。处长离中央太远，对上他没有承担责任的压力，对下因为他不是民选的处长 、他是土皇帝，他没有承担责任的压力。所以说，在一个不是民主自由的“党国”里，中央的权力无法贯彻到最下面，最根本的原因就是处长专政。他是土皇帝，他可以有能力成立“国中之国”，任意行使他的土政策。“我是皇帝我怕谁！”。

既然有处长这条拦路虎，用权力管理做不到，那干脆把手握的权力让与给(劳动)市场，由(劳动)市场按照它自己的规律来自己管理。中国已经有劳动合同法，这是一个很大的进步。但是，仅有这个法律不够，必须配套相应的“行政管理条例”。我个人的思考，要彻底“消灭”农民工，必须做到：
第一步，既然人有高有矮、有来自城市来自农村，但是人人的价值平等，所以每个人获得的机会必须平等。允许每个人自由流动，比如李家村的小莉在张家港找到一份工作，按照劳动行政管理条例，雇主必须与小莉签订劳动合同。小莉凭劳资合同到张家港居民局办理户口登记。小莉像张家港所有人一样拥有张家港人的权利和义务。

第二步，建立健全行会制度。每个行会有自己全国统一的劳资协议工资标准，不管小莉来自哪里，她只要有劳资合同，履行了合同，就必须获得行会规定的标准工资(德文Tarif)。
第三步，建立健全严格的行政管理制度。笔者有痛苦经历：几年前雇佣一个波兰人，月工资1800欧元，按照德国的社会保障制度，任何雇员都必须支付社会保险(医疗保险、失业金、退休金等)，我作为雇主承担一半、他作为雇员承担一半，总共约800欧元。谁知这位波兰老兄不愿意报税，即缴纳社会保险。他跟我说，你每月给我2000欧元，这样双方有利。我算了一下，本来每月要为他支付2200欧元，现在只要支付2000欧元，双赢。OK！我还以为我很聪明，其实根本不OK。查黑工小组(由海关、税务局、警察局、劳工局组成的跨越小组)来了，谁都挡不住。我作为雇主被罚款10万欧元，他作为雇员被罚款5万欧元。这样的不OK之后，雇主雇员都会衡量自己面临的风险，择善而行。

第四步，建立健全宪法法院。宪法法院的目的有二：裁决立法有否违宪；裁决执法是否违宪。
我个人认为，做到了这四步，国内就自然而然“消灭”了“城市人”与“农村人”的区别，彻底“消灭”了农民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