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篇是从读库0702里面看到的,作者秦峥。他写“这是我的美食”。里面有炸酱面,油炸食品,豆腐,猪肉四小篇。我很喜欢,读一遍也勾起我很多童年回忆,照样抄在这里(当然还有原因是我喜欢吃,和这篇文章最短,抄着方便)。我很喜欢读库这套书,文章大多都认真不虚华,好多观察社会类文章很象国家地理杂志的风格。无名最早推荐这套书,在此放鞭炮鸣谢。我娘千里之外给我背过来,我只有深深鞠躬了。
豆腐
很小的时候就知道句话,形容事半功倍,叫豆腐做成肉价钱。小时候是计划经济年代,买肉要凭票,买豆腐只需要排大队,所以小时候吃豆腐比吃肉的次数多得多。
有些个豆腐做成肉价钱的事。
《射雕英雄传》第十二回中记载,黄蓉给洪七公做过豆腐,叫“二十四桥明月夜”: 先把一支火腿刨开,挖了二十四个圆孔,将豆腐削成二十四个小球分别放入孔中,扎住火腿再蒸,等到蒸熟,火腿的鲜味已全到了豆腐之中,火腿却弃之不食。好家伙,一支火腿做了二十四个豆腐丸子的三陪,这不是糟践东西是什么。好在黄蓉做菜的钱窃自豪门劣绅,没祸害老百姓,属于利己不损人,所以也就没引来什么骂名。
现而今,豆腐着实牛。考证出来了,做豆腐的祖师爷是淮南王刘安,大小也是个王爷。为纪念这位大爷,如今有个什么豆腐节,每年去好些个明星演出,当地政府和明星都高兴。政府高兴是因为又多了个政绩工程,年终报告有的可写,明星高兴自然因为钱包又鼓了,还有《同一首歌》这样的栏目宣传,名利双收。可我好琢磨。这豆腐归了包堆能卖多少钱,民歌皇后两首歌下来三十几万,按一斤豆腐一块钱算,也三十几万斤,这一场好些个明星,够用豆腐垒出个世贸大厦。几年豆腐节下来,一道万里长城了。所以,我这样的穷人一说到豆腐,首先想起的就是喜儿那几句唱,卖豆腐赚下了几个钱,我爹称回了二斤面,买回家里包饺子,欢欢喜喜过个年。。。。。。
实际上,不做成肉价钱的豆腐真挺好的。
比如麻婆豆腐。红亮亮的,油汪汪的,浇在米饭上,搅和一下,使勺吃,怎么也得来两碗饭才行。做麻婆豆腐的关键有三:一是要用牛肉末煸锅;二是调料要用正宗的四川郫县豆瓣酱;三是起锅时要加入青蒜叶和四川花椒面儿。各种材料加起来超不过十块钱,这才叫豆腐。
老北京吃炸豆腐。当年中央戏剧学院旁边有一家清真管子,早点就有炸豆腐。将豆腐切成三角块,放油锅里炸成金黄,搁羊杂碎汤里咕嘟着,吃的时候舀一碗,加入韭菜花,葱花和香菜,别看是豆腐,挺扛时候的。
吃涮羊肉,好些店里白菜,豆腐是白送的,一桌一份,量还不小。别看是白来的,涮起来,还就真是这么回事儿,真是这么个味儿,和羊肉般配。
说几句题外话。
小时候,不明白为什么管调戏妇女叫“吃豆腐”,如今想想,还真有几分道理。
首先豆腐是白且细腻,和咱们中华民族对女性的传统审美味吻合,一白遮百丑。其次是软,除了个别有虐恋倾向的,是男的都喜欢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吃了亏不言语的。野蛮女友那样,是近年才有的时髦。再有就是成本低,吃豆腐怎么都不至于吃得倾家荡产,小恩小惠不成,最多是被啐一口。
当然,这是不好的行为。
还有个词,用于形容草根美女,叫“豆腐西施”。我琢磨过,要说拿草根的吃食和西施套近乎搁在一起,鸡蛋西施,大白菜西施,红烧肉西施?都不像话。像骂人。还真只有豆腐最合适。
因此上,豆腐也就跟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一样,本身没什么滋味,你怎么调教,结果就是什么样。到了邪人手里,出来的就是臭豆腐,麻豆腐。到了普通百姓家里,出来的就是家常豆腐,锅塌豆腐;到了趁钱的人家,加上海鲜,就成了一品豆腐;到了北方山里头,大块的冻豆腐炖上巴掌大的肉,也算能过年;到了《芙蓉镇》,米豆腐就是动荡时代真善美的象征;到了《激情燃烧的年代》,吃生豆腐居然就成了我军干部抢媳妇的一场比赛。
所以胖子说:欲把西湖比西子,从来豆腐拟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