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先是感到头晕,以为自己低血糖,赶紧闭起眼睛,再睁开发现还是晕得厉害。正纳闷的时候,同事们都叫起来了:“晕死了,是不是地震啦?”一看百页窗的杆子在剧烈地摇晃,振幅有将近30度,大家恍然大悟,真的地震了!
日本人到底对地震身经百战。CFO坐在椅子上不动神色,双手扶着柜子,嘴里嘟囔着:“到上海后还是第一次遇到地震呢。”那口气仿佛他乡遇故知或者久旱逢甘霖似的。同事们面面相觑,但既然大家都不慌张,自然也就没有人傻不啦叽地站起来打算逃之夭夭。
大楼大约摇了两分钟,总算停了下来。女孩子们开始亢奋了,拍着胸脯说吓死人。CFO却故作镇静地要大家别咋呼,赶紧工作。几个女孩偷偷地翻他白眼。讨厌的男人往往就是这样装模作样大煞风景。
通过MSN,大家知道了大半个中国都发生了地震。陆家嘴写字楼的白领们几乎倾巢出动,把中央绿地装点得PEOPLE MOUNTAIN PEOPLE SEA。很多人打电话来说办公室清场了可以早退了。而我们的办公室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安安静静。
有个朋友给我发E-MAIL,向我的镇定自若表示“由衷的敬意”。
她不知道,我曾经亲历过1995年的神户大地震。
1月17日凌晨,我睡在神户港的一条客轮上,被一阵剧烈的船体抖动惊醒。接着看到窗外的路灯在晃动,高架轰然倒塌,再远处,整个神户笼罩在烟雾中。码头的塔吊倾斜,集装箱坠入大海,六甲山上一片黑烟。昨晚还是霓虹闪烁的繁荣城市,此刻却如一个狼藉的战场,令人震撼。打开电视,所有的新闻都在报道地震的伤亡情况,听着揪心。当时我在上海--日本的一条客轮上任翻译,每周往返于中日之间。本来1月17日中午我们要搭载旅客从神户返回上海,由于这场突如其来的天灾,我们的船于17日傍晚在确认没有海啸后才得以离开神户,当然,没有搭载任何旅客----神户移民局和边防大楼在地震中被毁,无法办理离境手续。我永远记得那天我记录的客运部航海日志:1月17日凌晨阪神大地震,旅客乘员数0。后来得知,我的一个很有名气的大学学姐也在那次地震中遇难。
经历过那次刻骨铭心的大地震,今天上海的地震对我而言就如同小儿科了。所以,日本人的那种在地震中处世不惊的态度也足以让人理解了。
最近上海灾难不断,如何教会民众学会自我保护和紧急逃生越发显得必要。消防栓的使用方法,巴士的小铁锤,地铁的紧急制动装置,电梯急速坠落时的自救方式,地震来临时的避难技巧,火灾来临时的逃生方法,落水救起后的人工呼吸等等,非常有必要在学校里普及教育,让孩子们早早学会各种生存技能。
这一点我的父亲做得非常好。我和姐姐搬进新家的时候,他给我们分别准备了两根足够长的安全带,并在阳台上电焊了一个铁环。他反复演示给我们看如何用这根安全带逃生,并时不时提醒我们安全带藏在什么地方,好让我们万一有危险就立刻找得到它。
我的孩子在渐渐长大,我也要向他灌输必要的生存本领。毕竟,生命是最宝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