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国随笔:假如还有来世


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


一对看着我长大的夫妻,丈夫当年是军队中的好战士,入了党又被提拔成为干部,后来转业到了地方,在派出所里做了民警。妻子,是和他青梅竹马一起朝夕相处的邻家女孩。门当户对,情投意合,顺理成章地结合了。


婚后,女儿出世了。丈夫在岗位上勤勤恳恳兢兢业业,一步一个脚印地成长为派出所所长。妻子呢,也自修完成了大专学历,调动到了大学里任职,朝九晚五,一年两次假期。总之,在人们眼中,这是一个美满幸福的家庭。


同所有的家庭所有的人一样,他们也在经济的浪潮中面临着诱惑和洗礼。由于丈夫的工作背景,越来越多的社会应酬和交际给他们带来前所未有的经济回报。渐渐地,丈夫手中的权力和长袖善舞的妻子为这个家庭带来了房子,车子,票子。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夫妻用积累的资本跑通了上层路线,在市局谋得了一个处长的肥缺。


同为数不少的同仁一样,丈夫在权力和复杂的社会关系的缠绕中,包了二奶。也和大多数同仁一样,家里红旗不倒,家外彩旗飘飘。妻子有所耳闻,但看在丈夫对自己和女儿也是疼爱有加,睁一眼闭一眼,彼此心照不宣地维持着温馨的家庭。


后来,丈夫和二奶在外面开了一家洗浴中心,二奶做了总经理出面打点,丈夫在幕后操纵,有了生意为借口,回家更少了。妻子心知肚明,也是无可奈何,毕竟多年的夫妻了,自己早成了黄脸婆,二奶比自己的女儿大不了多少,而且也没有要丈夫和发妻离婚然后明媒正娶,算是通情达理的了。


天有不测风云,整天在外风流快活的丈夫突然被诊断出患了肝癌,已经快到晚期了。妻子惊呆了,整天奔波与家庭和医院。二奶也暂时放下手中的生意,以生意合伙人的身份来医院照顾老公,两个人见面虽有些尴尬,却也同病相伶,相处得体。


丈夫终于挺不过去了,临终前他把外面的生意和财产留给了二奶,给发妻和女儿留下了较少的一部分财产。妻子望着出于弥留之际的丈夫,哽咽着说:“你安心去吧,我会照顾好我们的女儿,让她好好做人。来世,我们还做夫妻。”话没说完,已经泣不成声,身边的女儿,二奶也都泪流满面。此时的丈夫,已经不能说话了,没有人知道他在生命最后的时刻,心里在想些什么。是对人生的留恋,对女儿的挂念,对相濡以沫的妻子的歉疚,还是其他什么。


是啊,假如还有来世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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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类夫妻不少,可以共患难,但是难以同富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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