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四
夜裡失眠﹐滿腦子都是兒子﹐對孩子﹐說是放的開﹐但是還是放不下。
往事就像電影一樣在腦海裡﹐一幕幕的不斷閃現﹕
三歲時﹐上幼兒園﹐通常我因為下班時間晚了﹐沒有辦法接他回家﹐但是有一天我有機會可以早回家﹐早上在送他上幼兒園時就跟他說好﹐媽媽今天會來接他﹐他當時好高興好高興﹐興奮地一連幾次問我﹐“真的嗎”﹖然後又一再跟我確認﹐“一定來啊”﹐生怕我變卦。下午﹐當我去幼兒園接他時﹐才知道﹐媽媽來接﹐對孩子是多麼的重要。當我走進幼兒園門口時﹐透過玻璃﹐我看到長長的走廊兩邊﹐整齊地擺着兩排小凳子﹐孩子們坐在小凳子上﹐穿戴整齊﹐伸着小腦袋﹐瞪大着眼睛﹐望着大門﹐等着自己的媽媽﹐爸爸來接。當我在門口向守門的老師表明是孩子的媽媽﹐來接孩子時﹐老師面向走廊大聲喊道﹕某某媽媽來接。這時﹐坐在走廊兩遍的孩子們就同時大聲“唱”着﹕“某麼媽媽”﹐“某某媽媽”。孩子在同伴們的“唱”聲中﹐張着小手﹐迎着我跑來﹐他那黑葡萄一樣又園又大的眼睛中﹐帶着自豪﹐帶着興奮。當我把他抱起來﹐走出大門時﹐他使勁掙脫我的雙臂﹐出溜到地上﹐站在門口﹐向我伸出小手﹐“媽媽﹐給你”。我低頭看到﹐在他小小的的手掌心裡﹐躺着一塊水果糖﹐是那種很便宜很便宜的水果糖。由於在他手中握的時間長了﹐糖有些化了﹐糖紙都濕了。“午睡後阿姨發的﹐我吃了一塊﹐給你留了一塊”。我眼淚都快流出來了﹐這糖﹐孩子沒捨得吃﹐留了幾個小時﹐就是要給來接他的媽媽的。我把糖含在嘴裡﹐心裡覺得好甜﹐好甜。
孩子上小學四年級時﹐應該是十歲時﹐我鮮有的一次重感冒﹐挺嚴重﹐但還是在清晨掙扎着為孩子準備早餐﹐讓他吃了好去上學。孩子一離開﹐我馬上就倒回床上﹐昏天黑地地睡了下去。不知過了多久﹐我聽到孩子在叫“媽媽”﹐睜開眼﹐看到孩子大衣沒脫﹐帽子沒摘﹐站在床前﹐凍得通紅的﹐稚嫩的小臉﹐一臉的擔心“媽媽﹐你好了嗎”﹖話音未落﹐就伸出一隻冰涼的小手摸着我的額頭“看看你還發不發燒”。我的感冒﹐登時好了一大半。
在香港﹐一次節日期間我加班﹐由於節目帶子來的晚﹐離播出時間沒剩幾個小時﹐剪編部門的員工坐在我的辦公室門外﹐等着我審看﹐每看完一盤帶子﹐就趕快拿去剪編﹐然後交給播出部門﹐為了趕時間﹐我只能不停地一盤一盤的帶子審看﹐別說吃飯﹐就連上廁所的時間都不忍心去。時間挺晚了﹐我一時回不了家﹐只好抽空給兒子打電話﹐說媽媽現在火燒火潦的忙﹐顧不上他了﹐如果餓了﹐到美心買個盒飯自己吃吧。不記得過了多久﹐孩子打來電話﹐“媽媽開門”。我奇怪地問他﹐“你在哪裡”﹖他說“在你門口”我趕快跑到公司大門口﹐看見兒子單薄的小身影﹐站在玻璃門外﹐手上拎着兩盒盒飯﹐他不光是給自己買了﹐還想着媽媽在加班﹐給媽媽也買了還送來了。我真是好感動好感動﹐但是當時真的忙得顧頭顧不了尾﹐只說來聲﹐“謝謝好兒子”﹐就趕快幹活了﹐但是那個盒飯﹐我吃的真香。
在美國﹐兒子回家比我早﹐經常都是我在離開辦公室時給他一個電話﹐告訴他媽媽在回家的路上了﹐而他都是估計我快到家之前﹐給我泡好一杯清茶﹐好讓經過一天勞累的媽媽歇口氣﹐然後﹐母子二人再琢磨吃什麼﹐這個時候﹐是我們最溫馨的時候﹐他會向我講述學校裡發生的趣事﹐同學之間的爭論等等。
還有很多很多……..孩子對媽媽的愛﹐點點滴滴我都會銘記不忘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