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离了一次婚
七
我当然还没有达到强迫症的程度,偶尔人群中我会浅浅的露出一张笑脸,对于个
人喜好那完全的可以解释为“自我”的“个性”,但每看到像我一样有个性很自
我又很安静的家伙,总又有些怀疑是不是像我一般。
为了能更快恢复快乐,没办法只能回国修养了几次,也许熟悉的环境条件能让我
恢复安全感,但还是发现自己少了很多爱心,甚至会突然而至的对事物表现得厌
烦,不喜欢听的话题就犯困想逃跑,越来越不喜欢参加集体活动,生活也越来越
单调。
哀莫大于心死?怎能让人不担忧?
独自随团去了一次泰国,从七十多层的电视塔上(有安全保护没出过意外)跳下
来以后,两条腿软绵绵,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不是全团连老两口都参加了
我肯定誓死不渝的,后来去和人妖喝酒的时候脸色才缓过来,后来那几天我的状
态出奇的不错。
那一阵子迷上的旅行,亚洲玩遍了,就开始想起来太平洋那边了,可英文不过关
几个老同学多年也没联系,想求许案又担心的是他借机报复给我难堪,可最终还
是他接待了我。
两年没见的许案来到机场的时候,正当美西时间11点多一点,我已经在机场等了
半天,可是还能感觉到夏季的风很清爽,人也显得轻松,见到他之后还好没有寄
人篱下的感觉,倒是没忘记说:“哎,据说在美国能来机场接人的算是够朋友,
能来接我就不错了,也真为难你了。”
他瞥了我一眼:“哟,你还知道啊,我做善事,心好,发慈悲。”
正午的时候,加州的阳光就相当的炎热了,斗了几句嘴,才发现大家都没变多少,
我忽然感觉找到了一些昔日的碎片,却没想到却是在这遥远的太平洋彼岸,而且
是和一个鄙视的家伙在一起,转念之间心口一阵莫名的痛,物是人非,我的那些
故人呢?想到这不由得有些精神恍惚,不由得努力的定了下神。
借助在许案的家,不用付房费,我负责吃喝玩乐的费用,虽然是扯平但是还是觉
得欠了他人情,美国房租最贵。
对他的抵触情绪还在,尤其是进了他家大门之后。
诙谐的鞋架在门后像喜新厌旧的后宫血泪史,进来的人换下鞋总是放在最前面,
后面摆着那两层无论是位置还是鞋子都是无人问津,典型的有人看到新人笑,没
人听到旧人哭,旧人们就在那被爱情遗忘的角落听风听雨,沧桑的脸上开满了永
不凋谢的花,苍凉的笑容却诉说着无限的愤慨。
向左走,是铺着白色地板砖的厨房,向右走,几间卧室,房门都是紧闭着,有两
间租给了东洋女子,丫还挺挑怎么不找个国人和我做伴呢?顺着右侧往里走的拐
角处是浴室和卫生间,那里的接头暗号是,进去时,关门,出来时,敞开,若随
手关了门,意味着邻里要迫不及待时痴痴地等了,害得我被他嚷了几回。
这的人可能不经常走动,厚厚的浅色地毯没有留下太多被蹂躏践踏的痕迹,风趣
的是厨房的墙壁上贴了打印出来的白纸黑字,号召保持环境卫生的使用规定,有
一条是进门要换室内用鞋,我看见的那几双布拖,比地毯更斑驳。
客厅全是箱子,纸壳箱,塑料箱,旅行箱,在右墙边书架旁沮丧地躺着,有的被
上了锁,像是代人存放却无人领取,比箱子还落寞的是左手那套米色的落地沙发,
色彩柔和,看起来质地不错,和箱子不同的是,陌生人宁肯关注箱子一点点,绝
不会关心沙发的来龙去脉。
大屏电视是否还有生命没有确定过,旁边地上扔着的那套古老的小组合音响还有
声音,没看见CD,也没有看见磁带,估计有一盘是塞在机器里面的,莎拉布莱曼
的月光女神,据说那是反战歌曲,记得有次听见某人哼了两句,还五音不全,要
是我点评的话很容易引起人民内部矛盾。
随手翻了翻过那堆在沙发上的书,下意识的追寻下这位友人的嗜好和时光残留下
的记忆,英文的看不懂,日文的在书店里都没见过,估计都是进了图书馆收藏室
的近代文物。
大致印象看起来够古老也够沧桑的,比我还不像个现代人类。
在做客的日子里,他的卧室就是我的书房,因为网线只能拉到那里,他的书房是
阳台,所以互不干扰,居住在这房内的几个人,都是早出晚归的,安静的有些让
人害怕,听到一些风吹草动我就会跑到窗前,能看到对面的人家的两条可爱的狗
在门口。
许案的卧室很容易让我想起会计室,桌子上全是发票,书本,使用说明,一些硬
币钱,很难相信床是买回来的,也不是近几年的款式,无人的时候,我尝试着把
那铺的并不整齐的床单拉得整齐些,可总是做不到。
一台小的屏幕像大码鞋盒般尺寸的旧电视机,估计能看到的节目兴许不多,主人
也许很少打开。印象里好像有两把电脑椅,一看就是从办公室撤下的,地毯上不
同的角落上两只透明的白色无盖的塑料筐,装的是换洗衣裳毛巾一类。
唯一温馨的是那白色的百叶窗,透过窗前,能欣赏充足的阳光,那窗前不远处立
着一棵站到远处才能感受高度的树遮住了阳光的温度,在正午时分,不会感到阳
光太刺眼,也不会再夏季感到过分的燥热。
电话是胡乱扔在角落里的,可能由于外面有分机的缘故,室内的铃声不会没人注
意。
在他的家中,我实在看不出来一丝温暖,倒是觉得他挺可怜的,像他这样的人很
多嘛?那和他比起来,我似乎幸福而奢侈很多,问他这样的生活有多久了?他说
这是第八个年头。
院子里的小仓库,里面有两张席梦思床垫子,据说一张借给了我,院内栽了一些
花草,金桔,还有一棵能结许多果实的石榴树倾注了他不少心血,那是他的唯一
的业余生活。
国外生活就是这样冷清嘛?现实的生活就是这样的嘛?我茫然了。
难怪我一直向往着国内,原来世界远远没有人们想象中精彩,只有出来的人才知
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