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藏有个樟木镇,四川有个楠木沟,珠海有个黄杨山,另外,别忘了《红楼梦》里蒋玉函在紫檀堡买了房子。
除紫檀堡无可考之外,按中国之浩广,拿木头做名字的地方应该有很多,以木为生的人更是不计其数吧。
也许最直接靠木头讨生活的,除了木匠就是樵夫了。不知为什么,木匠这职业虽然也是很有前途的,但听起来就是不如樵夫浪漫。
著名如鲁班,贵为祖师爷,发明创造不少,泽益后人良多,可是我们记得的不过是“班门弄斧”或者“鲁班无木难做屋”之类的话,那句“上梁不正下梁歪”好像也是他老人家说的。两千多年了,咱们还是把木匠当成手艺人,而且是意象比较粗糙的,有人曾经为木匠写过诗吗?
樵夫就不同了。虽然他们做的是更粗糙的活儿,喀嚓砍柴,呼哧背回,吆喝去卖,可就因为他们成天在山里转悠,好像也沾带了山野的灵气似的,古往今来竟然也入诗入画,高山流水的。
于是乎,人仿佛不重要了,事儿也什么的,关键的是那个背景,换言之,就是一个气氛。
写到这儿,我忽然浑身一凛,人做事儿好像还真重视一个外在的氛围啊。比如现在铺天盖地的博客,呼天抢地的倾诉欲望,更别提那些刻意营造的气场,使我在阅读的时候,经常怀疑自己的眼睛,
一个含辛茹苦的樵夫,在前面踽踽独行,我们在后面望着,那是一个潇洒飘逸的诗意的背影。
森林之美,的确浪漫,但对于每一株树来说,那只是它们最自然的生态。倘若树有灵魂会说话,也许它们之间讨论的是天气的冷暖,土壤的湿润度,比之外在的美感,它们应该更关心自己的年轮,谁活得久,谁才是最自豪的。
那就是树木的一切吧,最可爱的简单,最简单的可爱。
世上的生灵,我总觉得树木对地球的贡献最大,可是也最可怜,它们是地球的绿肺,支撑着无数动物的生命,却几乎无力保护自己。
说起植被保护,也不能象某些国家那样,拼命守着自己的,却同时去大量进口其他国家的,这不是鼠目寸光又是什么呢。
人们欺负树木不会表达自己吗,其实也未必,虽然它们不能象《魔戒》里的树人那样奋起反抗,可咱也要明白,时间这块试金石,谁曾经忘怀的,它都记得,总有一天它会以我们所懂得的方式告诉我们,出来混,就一定要还的。
前几天的艺术节上,我买了一个很大的木头心,还请老板刻了字。这颗心打磨非常光滑,沉甸甸的,我并不认识到底是哪种木头做的。
问老板,他没马上回答,却问我,“喜欢吗?”
“非常喜欢!”
忽然,我忘了追问木头的名字,喜欢难道还不够?
最后还是没闹明白,不过也没什么遗憾了。
我在国内淘木头手珠和手镯的时候,本来第一关注的是木头的质地,是紫檀的吗,肯定是印度小叶紫檀吗?是金丝楠的吗?是阴沉木的吗?执着得有些好笑。
等寻到了两串后,发现穿过的松紧绳有些旧了,就跑到王府井一家店里重新穿绳。手珠一拿出来,店员就满脸是笑,马上跟我聊起来,原来她也喜欢木头首饰。
一边穿,一边跟我说:“以后你每种木头都攒一样,别太在乎那些最贵的,关键是自己盘出来的效果,能玩出来的,都是好东西!”
我对她很感激,不仅她教会我怎么穿绳,而且她让我豁然开朗,木头的美,当然在于它的天性,到了人的手里,它的美就增添了人的感情。
卖给我木头的小老板说,他住过的四合院里,曾有一株高大的百龄国槐,后来拆迁,国槐也被砍了,他至今最遗憾的,就是没能给那株树拍一张照片,然后留一块木头做纪念。
再后来,他做生意了,某天得到一串花楸木的手珠,又想起了从前的老树。他说:“闻着新鲜花楸的味道,变成秋天......这就是成年让人伤心,永不能回头的成年。”
有些东西,没有了,就是没有了。
现在开始学会珍惜,希望不要太晚,对于另一个将来。
我喜欢木头,并不等于我不再喜欢金银,不再喜欢钻石,不过,真的不同。
戴着木头首饰,每天细心地摩擦着它们的纹路,心会静下来,静得很舒服。
浮华浮躁的人生,就这么安静下来了。
真好。
--------可爱的木头心
------------平安扣,也不知是什么木头的
---------新的绿檀手珠,给好朋友的礼物
---------自己的谭木匠绿檀手珠,戴了一段时间,颜色变了,香气依然
------------紫檀的心经
---------一树小苹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