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歌忆文：关于当别人的眼睛

溜到唱坛听了首《你是我的眼》http://web.wenxuecity.com/BBSView.php?SubID=ktv&MsgID=553294，感动之余，却想起十几年前读过的成英姝的一篇贲搞笑的文章了。

那时长年订阅《台港文学选刊》，读过不少好文章。现在在脑子里基本已成一团糊，但这个中短篇及成英姝的名字却一直不曾忘记，也属奇事一桩。文章标题已经记不太清，跟这首歌的标题极其接近，应该是《我是你的眼睛》？《我要当你的眼睛》？讲述一男一女深夜飙车，出了意外。男的无甚大碍，女的却就此失了明。男的在医院里看到女的头上缠满纱布，一时间被一阵愧疚及超越自我的崇高支配得说出了一句——我们结婚吧，从此我来当你的眼睛。

于是便结了婚——结婚这事原本就是不需要太多爱的——他忠实地履行着他的诺言，看世界时仿佛不再是只用自己的眼睛来看，而是想着她在看。原本算得上笨嘴拙舌的，随着事无巨细地向她汇报着外界，从春去秋来叶生叶落的自然风景到电视里颁奖会上每一个明星的穿着打扮神态表情，他一天天不知不觉地口齿伶俐起来。本来他在公司是个极不引人注目的小人物，出去午餐都不太有人愿意同行的那种，不经意间他的工作室里有越来越多的同事光顾，只为听他讲话，觉得他描述每一件事都详尽逗趣，渐渐连午餐都有人志愿去买来给他。

再后来，一次公司司庆会，他代表员工充满激情地讴歌了公司的产品一番，居然把董事长感动到老泪纵横，当下就觉得他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非得把自己的外甥女？嫁了他才能有留住人才的安心。盛情难却，于是便离了婚——离婚这事原本就是不需要太多痛的——他承诺不管他是谁的人，他依然是她的眼睛。

其实这于他已经成了根深蒂固的习惯，无论遇到任何事，他的反应就是在脑中编排着字句，想着如何向她讲述。当与董事长外甥女共渡良宵花枝乱颤之际，他只是急不可待地想着要把这精彩时刻讲给她听。蜜月之行自然是奢侈的，他的眼睛恨不能将所有见闻存成明信片，只等回来一张张向她细细汇报。

此事虽于他她不关风月，可在外甥女眼里看来自然不是这样的。哪里会有人离了婚还一天到晚往前妻那里跑的呢？说是只是说话，会有人信么？用尽了所有的软招硬招媚招狠招（只是让他又多了谈资），她终于在一夜疯狂地发了NNNN个短信没有回应后自杀了事（想来觉得输得很憋屈很蹊跷很不服）。而他，纵是最终得到了消息往医院赶时，脑子里仍在编排着如何把这事以最精彩的字句讲述出来——如果有一天我在街上被人砍到身首异处，我的脑袋也仍会跑到她那边向她讲述这了不得的经历——仿佛还记得这么一句，当然是大意。

故事怎么结束的已记不清，那种机智锐利的黑色幽默，似有情却无情的笔触却一直未曾淡忘。当然俺只记得个大概，应该有不少记错的地方，谁要是不小心看过并还记得的快请过来一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