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我想念你（2）—子欲孝而亲不在

爸爸，女儿怎会想到健康的你会英年早逝。每当想起这一段经历，女儿都会感到锥心的痛。没有一个做儿女的不为子欲孝而亲不在的境况而伤心与遗憾。

象往年的暑假一样，我们从美国回到家乡与你，妈妈，及其他亲人度过了一段快乐和温馨的时光。可是，返美六个月不到，弟弟便打来电话告知你患晚期肺癌的噩耗。放下电话后，我泣不成声。不知发生何事的你的女婿和外孙女都被我的样子吓住了。当我断断续续地告诉他们这个不幸的消息时，你所疼爱的外孙女泪流满面，一声不吭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并关上门。很久之后，她一出来就抱着我失声痛哭。她那红肿的双眼暴露了她内心的痛苦。而你的女婿也早已是眼泪盈眶。他告诉我，他对你的爱与敬重如同对他亲身的父亲。他将我轻轻地拥入他的怀抱，让我尽情地流泪哭泣。爸爸，我感谢上苍赐我一个可依靠的膀背和避风的港湾。

那接下去的九个半月是一段痛苦泪水搅拌着感恩泪水的日子。作为基础医学工作者的我和作为经验丰富临床医生的你，我们怎么能不了解四期肺癌的判决，平均半年左右的存活时间，只有大约2%至5%四期肺癌的患者能活到5年或5年以上。我祈求上苍使你成为那存活5年的幸运者，或者将我的岁月取走一部分，添加在你的年岁里，哪怕只是两年或三年，让我有机会孝敬你。可我也了解癌症的无情，不能只是停留在期望之中，而是立即购买机票回国，陪你在医院度过了第一个化疗过程并陪你过春节。

那年的暑假，我们又回到家乡看望你，只是我和你的外孙女停留的时间比往年长。爸爸，女儿是怎样揪心地看着魁梧健壮的你被癌细胞和化疗的副作用折磨的只剩下原来体重的三分之二。多少个无眠的夜晚,面对漆黑的夜，我思想着无数个“如果”，也包括对自己的责备：我责备自己没有竭尽全力帮助你戒烟；我责备自己没有在前一年的暑假注意到你身体一些微小的变化；我也责备自己多年来只是依赖着你这棵大树，没有细心地想过你的需要和更好地孝敬你......。可是你却象往常一样，做许多我们爱吃的美味佳肴。只是，许多时候，你已经没有体力亲自到菜市场挑选原料。妈妈和我们都劝说你不要亲自掌勺。可你不听，却说这也许是最后一个暑假能为我们做好吃的了。就连保姆听了此话都落泪。你却劝说我们不要悲伤，好好地享受剩下不多的共同时光。你不仅说到，而且做到了。对文学，戏剧和字画极有兴趣并颇有造诣的你，在那个暑假与我们分享了一些你收藏的字画，并且拿出二本厚厚的世界名画上下集与我和你的外孙女切磋。你让她指出她在巴黎，伦敦，罗马等地的艺术馆所看到的作品。你也叮嘱她不要放弃绘画的爱好。你们祖孙二人接连几天认真研讨那二本书的场景将永远留在女儿的记忆里。

我们刚回到美国不到一个月，弟弟打来电话告知你的身体状况急剧直下。女儿再一次向单位请了不拿工资的长假。而你的女婿则承担起照顾你的外孙女的全部责任，让我回去陪你。爸爸，女儿永远不会忘记那最后一个多月共度的时光，包括最后一个共度的中秋节。那不仅仅是痛苦伴着泪水的日子，也是分享和感恩的日子。谢谢你教导我和弟弟们应该如何爱护自己的配偶和子女，孝敬妈妈和奶奶，以及各自配偶的父母；谢谢你与我分享对我母亲及100岁高龄祖母今后生活的按排；谢谢你让女儿再次有机会与你分享我的信仰并且你自己也接受福音；也感谢你教导我珍惜和热爱生命以及如何面对死亡。爸爸，如果在天堂还有家庭，我一定请求上帝再让我做你的女儿。

爸爸，你能听到女儿的心声吗？我好想你，尤其是在今天，你的祭日。

【后记】：我的父亲67岁时离开这个世界，给我们全家带来了极大的悲痛，尤其是与父亲相濡以沫40多年的我的母亲和我那百岁高龄的祖母。父亲的第一年祭日后没有几天，奶奶也走了。愿他们母子天堂相见为伴。从我的父亲诊断患晚期肺癌到他去世只有九个半月左右的时间。在这期间，我体重掉了16磅。那不仅仅是由于来回奔波对体力造成的损耗，更多的是由于心灵的痛苦和折磨所造成。爸爸走了已经有七年了，这是我第一次拿起笔来用中文回忆他。除了我的信仰和来自亲人的爱支撑着我，托尔斯泰《War and Peace》中的一段话也带给我克服悲伤和好好生活的勇气：“The most difficult thing but an essential thing is to love life. To love it even one suffers. Life is all. Life is God. To love life is to love God.”。

Josh Groban的这首歌曾经带给我许多的安慰。愿它也能给有失去亲人的朋友们慰籍。

《To Where You Are》

Who can say for certain
Maybe you’re still here
I feel you all around me
Your memories so clear

Deep in the stillness
I can hear you speak
You’re still an inspiration
Can it be (? )
That you are mine
Forever love
And you are watching over me from up above

Fly me up to where you are
Beyond the distant star
I wish upon tonight
To see you smile
If only for awhile to know you’re there
A breath away’s not far
To where you are

Are you gently sleeping
Here inside my dream
And isn’t faith believing
All power can’t be seen

As my heart holds you
Just one beat away
I cherish all you gave me everyday
’cause you are mine
Forever love
Watching me from up above

And I believe
That angels breathe
And that love will live on and never leave

Fly me up
To where you are
Beyond the distant star
I wish upon tonight
To see you smile
If only for awhile
To know you’re there
A breath away’s not far
To where you are

I know you’re there
A breath away’s not far
To where you a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