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财迷。用我爸的话说:“一提钱,你妈就急了。”我妈可不会承认自己爱钱。她说:“该花的钱我一分都不省,但不该花的咱也不能瞎花。”
我跟我妈逛商场,经常是从早上九点半逛到中午一点,结果只买了一条毛巾。为什么呢?价钱合适的东西她嫌质量太次:“这围巾哪儿是全羊毛的呀,你看,还起静电呢。咱又不是没钱,要买就买好的。”质量好的东西价钱自然也不便宜,我妈就更不干了:“好家伙,讹人呢,咱可不当这冤大头。”我的一脸郁闷,老妈自然看见了,在回家的公共汽车上就好言好语的对我说:“好孩子,现在的东西呀,质量都不行,咱家箱子里还有你姥姥陪嫁的羊毛围巾,过了这么些年还好着呢,比今天咱们看的都强。你要喜欢就给你。我就你这么个闺女,好东西都给你留着呢。”我无语,悄悄的往旁边扫一眼,只希望周围没人听见这番话。回家后我悲愤交加,听完我的抱怨大伙儿却都乐了。我姥爷说:“老话说,从南京到北京,买家不如卖家精。如果买东西的都是你妈这样,做买卖的都得喝西北风去。”
我妈有一件纯棉的白底粉花的短袖衫,是她六十年代上大学时跟我爸第一次约会穿的衣服。几十年过去了,这件衣服她居然还在穿。我们笑她,她理直气壮:“过去的东西就是质量好,这衣服我穿了几十年,洗过多少水了,都还好好的。现在人心都坏了,再没这么好质量的东西了。”说到后来,居然有些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