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界回归现实主义
即将结束的这一年,将要埋葬20世纪下半叶在西方影响最大的两大幻想:人权的幻想和联邦欧洲的幻想。当然,谁都不能保证这两个伟大的思想不在另外的场合、以另外的形式重新出现。
但是,就这两大主题而言,(经济)危机已经促成了一场真正的精神革命,让这两大理论最狂热的信奉者变得务实起来,迫使他们悔过:有些人大声忏悔,比如(法国外长)库什内;其他人则有意克制,比如大多数欧洲领导人。
政治界突然回归现实主义,是所有重大危机时期特有的现象。很多人认为,问题在于左派不肯放弃他们高高在上的理想。法国大革命以后,右派对左派的主要指责就是说他们总想让“现实”屈从于一些幻想。在风暴来袭的天气,当现实状况变得极其恶劣的时候,右派往往能占据优势,不仅因为他们会安抚人心,更因为经验至上的做法使他们在行动中表现得更加灵活机动。
人权外交归于失败
因此,“人权主义者”发现,我们的国家不能没有中国市场,尽管北京政权是如此可憎。他们承认在有些情况下,如果拒绝与受到质疑的有关方面进行对话,任何问题都不可能得到解决。
1989年,人们以为苏联极权体制的失败宣告了“新人文主义”的到来。
这个梦想没有持续多长时间。1991年第一次海湾战争的时候,“新人文主义”似乎取得了胜利,但它造成一种误解。因为萨达姆对科威特的荒谬入侵使他与西方国家和大多数阿拉伯国家的共同利益对立了起来,有一阵,人们可能以为一个集体安全的新纪元已经到来。可是很快就证明这不过是一个幻想,人权政策也只不过是现实政治的一个方面而已。
如果说人权政策曾经存在过,那也是公民社会努力的结果。他们的努力并非没有成效,由于人权政策有助于传播信息和扩大宣传,这些影响了苏联的舆论,动摇了克里姆林宫的堡垒。很多人看到外交政策与库什内所标榜的人权不相容,库什内的人权观又与(法国外交部)人权国务秘书拉玛·亚德不相容。而拉玛·亚德最近在一篇文章中也提到同样的问题。实际上,外交部长和外交部人权国务秘书各自以自己的方式,翻过了同一页,得出同样的教训:梦想无法实现,幻想已经破灭。
欧盟或现“垂死挣扎”
至于欧洲,一定要小心,别抱着同样的幻想,这种对人权的幻想导致1991年对前景判断的失误。两大因素让人觉得27国面对危机可以以一个声音讲话。第一个因素是欧盟委员会主席迅速采取行动,第二个因素是一位拒绝落入通货膨胀论陷阱的银行行长特里谢领导着欧洲中央银行。他们两入的立场相反,但是恶劣的形势使他们必须弥合分歧。欧盟成员国虽然在技术抉择上达成了一致,认为必须保证银行间拆借和推行经济刺激计划,但是,这并不能掩盖每个国家都决心各显神通的事实。
法国和德国在恢复预算平衡和经济重振的速度上存在的分歧,只是问题的冰山一角,随着捷克担任欧盟轮值主席国,巨大的冰山肯定会大举浮出水面。欧盟27国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重新满足稳定公约的要求,并重新燃起建立联邦欧洲的梦想。所以,我们有理由思忖,不知道欧盟重回国际舞台会不会是临终前的垂死挣扎,不知道2008年是不是标志着一个没有幻想、注定要在混乱和绝望之外寻找智慧的21世纪的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