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前的晚上,阿小J开始又拉又吐。这么折腾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她的小脸已经毫无血色。我们心想这下糟了,怕什么来什么,看样子台湾去不成鸟。
两个弟弟为了能够按原计划出发,竟然主动嘘寒问暖,并为姐姐的身体康复祷告,对姐姐的健康状况表现出了史无前例的关注。还好我们的飞机晚上才起飞,白天给阿小J吃了几次药,到下午,她的精神明显好转许多,能够吃些东西,说是盼着要去度假,于是全家勉强上路。这一天里,我和大侠照顾生病的姐姐,管理淘气的弟弟,送二饼去宠物医院寄养,煮饭洗碗打扫卫生,关闭各项开关,同邻居一一道别。。。还没及出门,就已经累得腰弯背驼。
朋友把我们送到皇岗口岸,说一声旅途愉快,我们全家便踏上了只有五个人彼此商量相互照顾的旅程。拖着大小行李出深圳关,入香港关,查证件,查行李,再搭车前往香港赤腊角机场。这又是一个设计愚昧的机场,登机口明明就在眼前,要坐的飞机都看得真真儿的了,却为了分散安检人流的缘故,又是地铁又是电梯又是传送带又是徒步,在两个候机楼之间来回跑路。就这么的,从入机场到上飞机之间我们行走的路程,足够逛上大半个香港。飞行时间倒是只有一个小时四十分钟,本来可以稍事休息。偏偏阿小J又晕机,坐在我身边一直呈欲呕吐状,害我一直未敢合眼。
好歹撑到台北中正机场(又名桃园机场),已是晚上十点左右。我们的行李出问题,需要与航空公司交涉有关修理事宜。等到出了闸口,已经十一点钟。远远地,看见有人高举一只明黄色充气玩具,长颈鹿脖子上挂的正是我的大名,便知道那就是阿小娜的先生,阿郎哥本人啦。他这种怪趣的接机方式,还有他和善而略带腼腆的笑容,终于将我们一天的奔波,化成一片安心,就因为在目的地,有耐心等待我们到来的朋友。
阿郎哥比我想象中要白净儒雅许多,跟我认识的很多台湾人一样,讲话慢条斯理。他是位细心的大哥哥,在我们到来之前,已经将所有我们可能会用到的信息工工整整抄写在了一张纸上,其中包括入住酒店地址和电话,他与阿小娜的地址和电话,捷运时间和路线,其它交通工具一览,等等等等;还准备好了几张充过值的捷运乘车卡、一部台湾当地手提电话、一套完整的台湾旅游资讯。这些都是雪中送炭啊,尤其是地图和资料,出来之前查找过,但是大概因为两地来往并不密集,尤其是由大陆赴台的限制,所以可用的官方资讯少得可怜。现在有了这一大包地图集、时刻表、旅游宝典,我们心里顿时踏实了下来。而手提电话,在我们后来的一路,对于预订酒店非常有用(我们自己的电话由于充电器电压不符,台湾是110伏,无法充电使用)。
从机场前往酒店的路上,阿郎哥一面开车,一面向我们介绍台湾的情况。他是彰化人,但是久居台北,所以对于台北以外地区的近况,也不过是从新闻上听到而已。他知道我们想去日月潭和阿里山,劝我们莫去,因为报道中说,阿里山那边的小铁路最近发生土石流,断了线。对他而言,铁路断线就是不去的绝对理由。但是对于我们,日月潭和阿里山是台湾的象征,除非它们不存在了,否则我们无论如何都要去到。这一层决心,恐怕只有当台湾人到了大陆却难以看到长城,才能够理解得了。
刚到台北的夜晚,就这么累累地过去了。没有去看台北的夜色,没有留意饭店的处境。第二天缓过精神细细查看,才确定我们所住的地方,就在中正纪念堂附近,交通果然非常方便。而且周围摊档店铺都多,早点宵夜出门就有,半夜里都可以请楼下对门甜品店的大哥给孩子榨杯柳丁汁解渴。不过由于闹市的关系,安静程度略差一筹。好在台北节目繁多,每日都是很晚才睡,所以早上的嘈杂虽然能够听到,倒是没有太影响全家的睡眠。
也是天亮才注意到,我们这间饭店横跨的街道,竟然就是大名鼎鼎的牯岭街。虽然这块路牌本身再普通不过,看并看不出任何门道来的,心头却依然有一点点的惊喜。就像坐在阿郎哥的车子上游车河,看到忠孝东路的标志,大侠随口哼唱童安格的《让生命去等候》,阿郎哥不解,我们窃笑。阿郎哥,还有许多从来没有离开过台湾没有接触过大陆同胞的台湾人,他们并不知道,影视、歌曲、书籍,这许多种形式的交流与传播,早在我们踏上这片土地之前,就已经走进了我们的生活,甚至融入了我们的生命。
最后这幅照片,是台湾最常见的街景了。因为气候的关系,台湾各处都是这样的骑楼,所以招牌就打了出来,林立着。广州也是这样,街道上即便没有行人也显着热闹,这一点,被新式高楼充满了的深圳没法可比。可惜孩子似乎并不这么觉得,因为当阿小娜问起阿小J,觉得台北怎么样时,阿小J毫不犹豫地回答说:“mess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