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壁红柳 最初的“火花”

    他是半年前从省城来的下乡知青，她是本地土生土长的农家姑娘，因为全公社基干民兵集训，走到了一起。每天一起跑早操、听课，一起练习射击、投弹。
    起初，他从未正眼看过她，她也是，更没说过话。那个年代，时值花季的男女之间，即使是正常的交往也会招来非议的目光。他们和她们就像圣洁的雪莲花，任凭心中春潮涌动，却无一丝一毫的情感流露，彼此间只是一个模糊的轮廓。下乡知青和农村青年之间也有一道无形的障，休息时各自扎堆，互不相扰。从随风飘来的聊天声中，他总能听到一个银铃般的笑声，偷眼望去，穿红衣的她就像花蕊似的被姐妹们簇拥着。
    那天，夜间急行军训练，大家全副武装长距离奔跑，许多人体力不支，半道掉队。他、全市中学生运动会上的长跑健将、步伐矫健，神态自若；忽然，他看到旁边不远的她，汗透衣背，步履维艰，勉力支持着。他本能地接过了她的枪，随后又接过了她的背包，她看他一眼，目光交汇，竟激起一种奇妙的感觉。陪着她跑，他像拥着一泓清泉，清新欢快；伴着他跑，她像依着一座大山，坚实有力。到达终点时，她是惟一的巾帼英雄。
    过后，他们依然不说话，但他会不由自主地偷偷多瞅她几眼。她秀气、开朗、动作干脆利索。有时，他也会感觉到她的目光悄然掠过。
    一个月的集训很快结束了，上级给每个参加集训的民兵奖励一把镰刀。晚餐之后，大家争先恐后地围在一起挑镰刀。镰刀是手工打制的，质量差别很大。马上就要麦收了，他很想有一把好镰刀，但没有去争抢，只是静静地站在旁边看。他一是面子薄，二是不会挑，心里干着急。忽然，有人轻轻碰了他的右手，转头看，是她！她递过一把镰刀，柔声说：“为你挑的。”他像被电击似的怔住了，还没来得急说点什么，她却婉尔一笑，消失在夜幕里。那晚，他失眠了，翻来复去。
    以后，他再也没能遇到她，也不知道她是哪个村的？甚至没能鼓起勇气去打听、去寻找。他不知道那是不是最初的火花？只是，那月光下瞬间的婉尔一笑，无论何时想起，都会带来一份甜甜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