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在品茶小轩要继续贴我内蒙的故事,去搜索莜面合烙时,发现了这篇文章,因为太长只节选了开头和结尾,如果有时间,建议你去看看全文,你就会明白为什么我说那段经历是辨别真实与谎言的经历,但是是极其宝贵的经历,正如王新华在结束语中所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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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苦难,一点光荣〉- 王新华开场白
我原是陕北老插,1969年到延安府河庄坪乡红庄村插队。在黄土高原上生的久了,土攻了心入了血,注定要带一辈子土气。时日一长,越发油然而自然。 其实咱们都明白,革命洪流天翻地覆,插队只是其中的那么一小截波涛而已。时日长了,除了老插之外,没多少人对此有大兴趣。年老的,一提起那段时光,转过身就泡在仇恨的水缸里。年轻的,现如今多半已然脱了爹娘给的肉身,从灵到体已经换成钱和性了。六亲不认,哪还有功夫跟插队费劲。年少的,睁大一双天真的大眼睛,问我们在那绿色的山野中,当初春的微风刚把嫩草推弯了腰,是否看得到小白兔红宝石般的眼睛在闪烁?当告诉他们庄里老乡绥令一沟子(屁股)坐在干石堆上,猛然间拔地而起,一窝老蝎子狠狠地在他卵子下面蜇起馒头大小的肉蛋时,看的见眼前崩了一个肥皂泡。插队是老插自己的歌,我们唱给自己和老乡。我们坐在黄土峁子上,说了又唱,唱了又说,这歌声飘飘,出了心窝窝,弥漫在荒山蓝天之间,轻盈在时间长河之上。 自从1990年漂泊海外,我几乎每年都回北京,有时两次。感受家乡亲友之情。老插自然聚在一起。这二年从国家到个人,都鸟枪换炮。大家驱车而来,大院里停了一片私家车,代替以往一溜自行车。饭馆里拼了桌子,摆上酒瓶,放下烟雾,于是山崩地裂。黄土地辛艰的往事,化作清美的甘露,滴着心尖,润到肺。没有惊天动地的伟绩,没有轰轰烈烈事业。讲的热火朝天,都是陕北平常的事情。如今,想借机会和更多的朋友聊聊天。说说陕北老乡、老插们的吃,受和生活(受,受苦,即干活)。中国有八亿六千六百万农民,他们是中国的困难和关键所在。大多数农民非常穷困。三十年了,我们庄的情况改变不大,多数人没见过火车,外人很难想象陕北人的生活。要是今天中国的官儿们、知识人、青年都记着农村父老乡亲们怎么活着,老百姓的希望就大了。
结束语
我们常常跟着米如怀大叔干活。和绝大多数陕北人一样,他脾气和善。他到是不怎么爱领着我们干活。说我们是“红胡子”,“头等吃烟,赤手空拳”。打歇时知青围着他,要卷他的旱烟抽,他慌忙用手捏捏烟袋儿,表示所剩不多。要问他:“多乎哉?”他也回答:“一满不多了”。他会告诉你,等你们走了,去了好地方,天天吃好烟,可莫惦记老汉这点烂脏烟。 我们走了,离开了黄土峁子,还是惦记这老汉的旱烟,把心也留在最美的地方。那里没有莫名其妙的自尊,没有抱着发了臭的虚荣,没有茅坑里石头般的坚强,没有溶化在血液里的自私,没有尔虞我诈,没有衣冠禽兽。在那里,除了大小当官的,没感到人心险恶。我们度过了自在、与土融合的在一起的日子。和受苦汉生在一起最重要的企图就是软化你那铁硬、顽固的自私心,并在你龌龊厕所般的心地之中打扫出小块立锥之地,从而放上老百姓,放上别人,放上山、猴、什么其他的。这没准救了你的小命,特别是当你正要鲸吞救老百姓的拨款,或者正要下手大干一番自我奸污自己八辈祖宗的操蛋事情,忽然,在你粪场式的心灵中那小块立锥之地上,七色宝石般柔嫩的小花闪烁了,发出一丝清纯的荧光,这使你雄伟地张开的大铁爪不禁停住了,这使你坚固的下体不禁软和了,想到老百姓。所以你免于枪子儿之苦,免于歪脖瞪眼脑浆稀屎般四溅的灾难。 眼下,请你的灵魂发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