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壁红柳：一场美丽的虚惊

        罗总年逾五十，经过几十年的商海打拼，如今已是功成名就。他常常悠闲地坐在宽大的皮转椅上，品着咖啡，一边梳理着稀疏的头发，一边眺望着窗外繁华的闹市；他偶尔会想起清新秀美的阿勒泰草原，想起那场美丽的虚惊。他好奇地揣测，如果是那样、、、今生的命运又会是怎样？
       一晃近三十年过去了。那时，罗总还是大学三年级地质专业的学生，和同学们一起在阿勒泰山区实习。帐篷搭在一处泉眼旁，相邻不远还有一座哈萨克牧民的毡房。山区的景色很美，每天同学们实习归来，都会在门口小憩，极目远眺。
        夕阳辉映下的阿勒泰草原宛如一幅精美的油画，狗儿欢跳，羊儿咩咩，牛儿哞哞，老阿爸收拾着鞍具，老阿妈熬制着新鲜的奶茶。最吸引眼球的还是那个美丽的哈萨克姑娘，她出落的就像冰山上盛开的雪莲花，无论身段长相都令人震魂摄魄；就连她去泉边取水、或是挤奶时的举止，都带着舞蹈的韵味。她有时回眸痴痴张望的大学生们，脸颊瞬时就飞起一片红霞，而大学生们则欣喜若狂，“哇”地发出一片欢呼声。
        那天傍晚，忙活了一天的大学生们安静下来。在帐篷里，有的就着油灯做笔记，有的进入了梦乡，爱干净的罗总打了盆泉水，脱得光光的擦澡。罗总边擦澡边怏怏地想：刚才在泉边巧遇美丽的哈族姑娘，她居然没有正眼瞧他一眼。忽然，帐篷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帐篷的布窗帘一掀一掀的，是有人偷窥？或是狼？熊？这荒郊野外的！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大伙儿的目光投向几个年长的同学。
        罗总是高中应届毕业考入大学的，在77级里算是小字辈，都叫他小罗。班上有好几个老家伙，老李、老张、老马等，不仅年长五、六岁，社会阅历也丰富的多，可谓见多识广。果然还是老家伙镇静，老张说：别怕，我出去看看。说完，操起一把地质锤出了帐篷。
        很快，老张返回，面色凝重地对小罗说：你遇上大事了。
        众人皆愕然，老张说：本地风俗古朴，一个人从不会当着众人脱光身子的。刚才那个姑娘好奇，想看看城里来的大学生，万没想到竟看见一个裸体；按照从一而终的古训，既然小罗的关键部位被姑娘看见了，就一定要嫁给小罗为妻的。
       大伙儿松口气，纷纷说：好事好事！小罗艳福不浅啊！只有小罗一脸尴尬，冥思片刻，猛然叫到：不行！决不行！老爸还让我读研究生呢，我妈也不可能让我在这里放羊！
       老马狐疑地望老张一眼，老张挤挤眼，于是老马劝慰小罗说：这么美的景色，这么漂亮的姑娘，再好好想想。
       老李也面带喜色的说：远缘杂交，遗传优势，将来孩子一定体格强健聪明异常啊！
       小罗紧着摇头说：不行，就是不行！结了婚，我连大学都毕不了业呀？
       老张冷冷地说：不行也得行，否则牧民是不会容许你走出草原的。
       小罗带着哭腔说：求求各位老哥啦，想想办法吧。
       老张板着脸说：办法倒是有一个，但你必须答应几个条件。小罗连声应偌。
       老张歪着脑袋，沉思了一会儿，说：今后不准自高自傲，要热心帮助同学；不要娇声娇气，要学会吃苦耐劳；要慷慨大方，不能小里小气。
       老马偷看一眼老张，强忍着没笑出声，对小罗说：受人点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小罗满脸诚恳，说：请几位老哥放心，我要做不到，以后就是你们的孙子。
       老张说：好！草原牧人尚武，喜好摔跤。明天有人上门求婚，你提出摔跤。你若赢了，由你说了算，若输了，对方说了算。
        小罗一脸苦相说：可我不会摔跤呀！
       老张很豪爽的说：我就好人做到底啦。临阵擦枪，不快亦光，教你几招。
       老张和小罗闹腾了半晚上。老张躺在床上喊口令：兔子蹬鹰、黑驴打滚、饿狗扑食、猛虎掏心、、、小罗在地下随着不停地翻滚、跳跃、扭动。俗话说得好，谁的事谁操心。老张进入了梦乡，小罗还在独自苦练，东方破晓时，已累的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第二天大清早，小罗一身短打，出去看了好几回，没看见来人。同学们都上山实习去了，留下小罗；老张说他必须留在帐篷里，等提亲的人。从日上三杆，到日落西山，小罗一整天都没有等到提亲的人，他的心情经历了复杂的过程，由惶然、紧张，到释然；甚至还有点失望，可惜练了一夜的武功没有施展。老张说或许另有隐情，待了解情况后从长计议，以后便再无下文。小罗提心吊胆了好多天，直到下山回城，心才放下来。
        多年后，酒桌上罗总追问老张到底是怎么回事？老张支支吾吾的，老马看在罗总买单的面子上，含含混混地说可能当时在窗外的是头牛吧？罗总瞪大眼睛，说：一头老牛？不会吧！罗总宁愿相信从前的说法。
        历尽商海沉浮的罗总开始返璞归真了，他畅想着退休后住在一片僻静的山林里，呼吸清新的空气，终日和阳光蓝天为伴。忽然，他想到了那个漂亮的哈族姑娘，如果那时那事成了，他不早就过上了田园牧歌的生活嘛？唉！可惜少年不更事，多么清纯美丽的姑娘啊！就那样擦肩而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