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芳:毛主席解放了我
1974年10月29日下午,两名工作人员把我从监房带进审讯室。与往常不同的是桌子上铺了干净的白布,还泡了两杯茶,一杯是给我的。中央三办专案组的干部,满脸堆笑地说:王芳同志,向您表示衷心的祝贺,经伟大领袖毛主席亲自批准,您已经解放了。
我虽然坚信迟早会有这一天。但当这一天终于来到时,仍然使我激动不已。7年多了,第一次听到别人叫我王芳同志,并使用您的尊称。专案组的干部用双手递给我毛主席批示复印件和释放决定书,上面赫然写着笔迹十分熟悉的四行大字:
王芳、吕剑光二同志,我看无问题,似应解放。
毛泽东
一九七四年十月二十八日
毛主席在签明日子后,又写了一句:
此二人我很熟悉。
我反复看着毛主席的批示,激动的心情一时难以平静。但我当时看到的只是毛主席批示的复印件,没有说明材料,也不知道毛主席批在什么材料上的。释放后我才知道,在我关押期间,刘馨多次到北京上访,给公安部、中央专案组等有关单位和领导写过很多申诉信,但都无人理睬。后来刘馨直接给毛主席写信,如果不是毛主席亲自批示,我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走出监狱。
我向专案组来人要一份毛主席批示的复印件。得到回答是不行。说主席批示只发到政治局委员,这一份复印件也要拿回去存档。
我被释放,全家非常高兴。然而,刘馨气愤地对我说:有的人连毛主席、周总理讲话都不听,阳奉阴违、政治品质很差,否则,你早三四年前就可以解放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呢?事情还得从周总理的一次讲话讲起......
1971年2月,公安部经党中央批准,召开第十五次全国公安会议,周总理到会讲话。在讲话中,严肃批评了浙江造反派和中央有关部门。你们说王芳在浙江搞专政,如果是这样,蒋介石不就登陆成功了?事实是蒋介石不仅没有大登陆,连小登陆也不行,台湾小股特务一靠岸,就被抓起来了。王芳搞了一个专门案件,这是工作需要,批准过的。怎么能说搞特情专政?不能这样说嘛,王芳总是做过一些好事的嘛!毛主席在杭州住了二十几次,王芳一直在主席身边,主席不仅很安全,而且很满意。汪东兴同志可以作证嘛!不然怎么理解?
在那个非常年代,斗争极其尖锐复杂,尤其是四人帮插手很深的公安系统,周总理讲了这番话,他个人是要承担政治压力的,是对左倾潮流的反击,他的讲话不知救了多少公安干部。但是,总理的这篇重要讲话,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受到干扰,得不到传达贯彻,当时许多地方还是被林彪、四人帮势力所霸持。在浙江来说,还处在南萍、陈励耘、朱全林控制下。朱全林在传达时,公然多处删改总理的讲话,总理讲话竟被删去2000多字。9·13林彪自我爆炸后,总理讲话才得到重新传达贯彻。许多被莫须有的罪名清洗回家的、长期在斗批改干校劳动改造的公安干部重返工作岗位,多年瘫痪的公安战线重新出现新的生机。
这些情况,我在狱中是不知道的。而在周恩来总理讲话之前,1970年冬,毛主席早已关心过我的事,我就更不知道了。这是谢静宜同志①告诉我的。从以后看到的有关材料来看,谢静宜讲的是真实的。
当时谢静宜在北京大学蹲点,搞教学改革,看到了北大造反派印刷的一张小报上,刊登了王芳勾结美蒋特务、企图谋害伟大领袖毛主席的内容。她回来向毛主席汇报教学改革情况时,特意汇报了我的事,还把那份小报递给主席看了。主席接过小报,右手拿起放大镜,仔细地看了,对谢静宜说:是他,是王厅长。并生气地说:浙江造反派反王芳,对王芳抓住不放,说王芳反对我,想害死我,我不信。王厅长我熟悉他,他哪里会反对我呢?他反对我干什么呀?他反对我,我自己怎么不知道呀?我每年都要去杭州几次,他是负责保卫我的。他要是想害死我,我不早就死了吗?还能活到今天呀?主席还对谢静宜幽默地说:他就是有时候爱喝点酒,告诉他,以后别喝了。王芳是个好人哪!
据谢静宜后来回忆,她从主席那里出来后随即到汪东兴那里,把主席讲话内容原原本本向他作了传达。不久谢静宜又趁参加接见外宾时,向周总理作了汇报。事后,总理向汪东兴查问过我的情况。然而我的事情迟迟没有结果。
一直到1973年7月,毛主席向汪东兴直接查问我的情况,汪东兴向中央文革小组传达了毛主席关于释放我的指示。同年7月12日中央专案组起草了《关于释放王芳的请示报告》。
7月16日总理批示:东兴同志你对此案处理,有何意见请告。
一年多以后,1974年10月10日,汪东兴同志在这个报告上批示:此件当时因为各种原因而压下了。在目前情况,王芳、吕剑光可以放出来交原单位安排。
为什么毛主席关于我的两次讲话没有执行?周总理的批示被置之不理?专案组关于释放我的报告,又被压了一年多后,汪东兴同志才作出这样的批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