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谈之,不详,还望海涵!
文发多日,想诸先达必已略观之矣。小生之《归缘记》,非独野言也、非独武侠也、非独情爱也。小生之于小说、艺术也者,非止欲攻其美,亦其深也。此番便略陈所欲言于归缘之事,与有兴者共享。
关于史料。此小说时代背景设在清末,开始于太平天国正强胜之际。至于洪秀全之死,一说内讧被杀、一说乱阵中被杀、一说自杀。我选得是自杀,不可实考。
非缘之源:
小生以为,读者观书,有代入之行,便是将自己当成主人公,随喜随愁,是以能置身于小说之虚幻,而离现实之真实,此艺术、文学所能助人之心者也。张恩至也者,性格随人,观之为雄则为雄,观之为鸡则为鸡,宛似白纸,可由读者自作涂鸦,是以便乎代入之用。小生所设置其遭遇,便是『浮华终是梦,平淡才是真』之旨。纵观全书,张恩至之出生,便不比常人,何以言此?其一,张之母欲毒害其父,张之父欲置其母之死地,二人之结合,本是错误。其二,生张恩至之时,又是难产,是以其母亡。张恩至乃非缘之缘所产,是以预示其生必遭苦厄,此小说前两回所指。
惠静清修多年,看出此子之命必遭苦厄,若在世间,怕是难免夭折(若生在天王府,十年后湘军破城,张恩至更是必死无疑)。是故留他在庵抚养,并令其不得下山。
孽缘之源:
至于惠静其人,乃孽缘也。当年她与轩辕傲结识相连,本不是孽,而孽在她为情所困,不能自已,是以大怒之下血洗了轩辕府,伤人之性命,乃是一孽也。爱成愁,恋成恨,此是二孽也。再观二人之玉:
惠静所写:
鸳鸯佩,双双会,君才闺中生百媚。今宵醉,盼可随,愁肠空守,真情独飞,追,追,追。
萧郎配,美人泪,相对无期红颜瘁。昨夜桂,几时回?凭阑以望,何处解悲,归,归,归。
轩辕傲所写:
鸳鸯佩,双侣对,玉箫红绸今宵醉。凄风媚,黄英垂,孤饮愁肠,漫山寻桂,会,会,会。
峰峦愧,金池睡,离情难却须眉坠。造化畏,缘来回,抽身独行,天地衣被,罪,罪,罪。
惠静之于其情也,乃持积极态度,她『愿追』、『盼归』,此执着也,乃佛家大忌,而其身又是尼姑,此其矛盾也(虽然读佛多年,但在抛腹产之过程中,已然能见其嗜血之性)。
轩辕傲之于其情也,乃持消极态度,他以此为『罪』,想『抽身独行』,乃道家避世之为也,其行为举止,也是道派,而道家避世之行与道家避世之心是冲突的,本书之『大隐于市』已然指出。(隐于山林者,心在世间;心在世间则不能免俗,是为小隐。隐于世间者,心在四海,心在四海则逍遥无尽,是为大隐),所以轩辕傲也是冲突的,这也可做他疯人之行的解释之一。
缘本就孽,缘人更是知行不一,冲突得一塌糊涂,此缘不孽又何?
悲缘之源:
张恩至、夏可灵之缘,真当悲也!悲不在夏可灵身死,而在张恩至奋力而救,亦回天乏术。张恩至从雪山归来,身心皆是疲惫不堪,唯一可持之力,便是夏可灵苏醒。带着唯一的希翼,回到医仙之处,夏可灵最后还是死了。
人生不如意事十有八九,张恩至在小说中展现了人在『浮华梦』中的一个程序,他历经积蓄境、入世境、情生境、执着境、心死境、神定境,我不过省去了『顿悟境』。
如果换从佛家禅学来讲,便是『迷学悟忘定』。雪山便是他顿悟的前续,最后结尾便是他定乎于平淡的坦然。而所达之由,必是苦厄而悲的学(也是他命中注定,也便是他的缘),如惠静之狠、轩辕傲之仇、清玉灵儿之死,皆是助其顿悟的悲情因素,可最为悲的,还是灵儿之死。
亲缘之源:
张恩至是孤儿,跟着师父清玉长大,清玉也视他如己出。最后清玉死时,张恩至一会哭『师父』、一会哭『妈』,于他心中,师父就是妈,妈也就是师父。我在此力求写痛失亲人之哀,可觉得写得还是不够。
轩辕傲之所以与张恩至能如此投缘,也是他痛失亲人之故,我特选了杜甫《登高》,来助其哀鸣,并以张恩至之口,在江上作以诠释,共解这父子二人之情。
归缘之源:
《归缘记》之缘,乃取源字谐音。适才说过张恩至乃是不祥之人,与常人有差异。譬如,平常人都随父姓,他是母姓;常人随父母长大,他随一伙尼姑;常人以同龄人为伴,他只能找个大猴子,等等……说明张恩至所有的一切,所经过的一切,皆非其源也。最后之所以没有像其他武侠小说一样,让他隐于山林,理由正是『大隐于市』,张恩至他经过众多磨难后,身对躲避的需要,远远比不上其心对躲避的需要。
在小说最后,张恩至历经磨难以后,顿悟大定以后,是谓『睿明』,并改回父姓,在京城闹事平平安安的过日子,与他相伴的,应是杨丽莎,能开面馆的资金,也应该是杨进仁给的。张恩至最后也将宝图交给任断桥,也代表他的『浮华之梦』结束了,彻彻底底成了个『平淡而真』的人。
此乃『归缘』之意,立言而记之,是以为《归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