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的欲望 序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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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开始缓缓滑行,几分钟前还拥挤吵闹的机舱里渐渐安静下来。我长吁一口气,用纸巾轻轻擦掉额头上的汗珠,这时我感觉身心都有些疲惫,也许是出国前事情太多的原因。我把头靠在坐背上,从随身携带的手袋中拿出一块口香糖放在嘴里,一边慢慢地嚼着,一边闭上双眼想休息一会儿,这时脑海中突然回荡起临别前儿子稚嫩的声音:"妈妈我等你回来送我上学" 我一时间有些不能自己,泪水默默地从眼角渗了出来,一种莫名的惆怅在我的心里像聚集在一起的云雾突然向四周散开。。。。

 

八年来,这是我第一次离开朝夕相处的儿子。为了这次的出国深造,我挣扎犹豫了许久,主要的原因就是舍不得年幼的儿子。然而我又是那么渴望这一次的远行,不仅是为了进一步提高自己,更是为了摆脱那种令人窒息并几乎让我绝望的生活。

 

朝九晚五的工作,和琐碎不变的家事早已把我的激情和理想消磨怠尽。在大学里当教师的生活,一方面让人觉得置身于庵院寺庙里一般,而那些忙碌其中的学者们,又大都像咏经吃斋的痴人似的索然无味。另一方面,世风日下,学术气氛涩晦,争名夺利,抄袭剽窃他人成果,文人相轻,惟职称而驱之若渴的诡异,都让我厌倦到了无法忍受的地步。真可谓高堂之上再无潜心学术,效仿高尚人生的纯粹了。我本是个不甘寂寞的人,观花赏月,笔墨歌对,周游列国,快意人生才是我内心深处渴望得到的生活目标。谁知错胎乱投,以至于我在一个无色无光的世界里淹没沉沦。一任花容渐损,人性扼杀,生不如死。所幸的是,今天我终于得到了一个去加拿大国做访问学者的机会,想着能出去见见世面,或许还能换一种活法的愿景,才使我对儿子的思念和不舍有了些许的释然,我开始在心里想象将要面对的一切,在那个陌生的世界,等待着我的又会是什么呢? 

 

然而半年过去了,国外的学习生活依旧是平淡且单调,每天就是实验室和住所之间两点一线的重复。刚来时,除了要适应完全陌生的生活和工作环境,尽快的学习掌握新的东西,还要克服语言障碍和因此带来的种种不便,这一切让我忙得没时间再分心去顾及其他。现在,新鲜感过去了,刚来时所遇到的问题也逐渐得到解决,那些必须适应的东西也渐渐的适应了。而在我的内心深处,却常常感到有一种更加令人难以忍受的孤独和寂寞。不可否认,这里环境优雅,物质丰富,人的素质和文明程度都是国内无法相比的。但我总觉得这一切与我无关,我可以享受,可以欣赏,甚至愿意学习一切好的东西。但我的感觉中还是象浮萍一样找不到任何归属感,过去连我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我是那样深爱那块生我养我的土地;怀念那些虽然拥挤甚至肮脏,但却沾满我足迹的大街小巷;怀念那些高声谈笑随地吐痰的同胞;怀念那些从小吃惯了的健康或不健康,卫生或不卫生的食物。人就是这样的,往往对失去或得不到的东西总是有种想要的贪婪。除此之外,就是对儿子的那份撕心裂肺的思念。我整夜的梦见他,每天一定要和他通一次电话,只有听到他的声音以后我才能安然地睡去。不仅如此,我还时常对着他的照片发呆、流泪。。。。 

 

我在各种场合认识了不少华人和从国内出来进修的中国人,和我一样,他们也都有着各自的烦恼,苦衷和无奈。人们客气、谨慎,有距离地交往着(很难有国内朋友之间那种深交)。日子一天天过去,无波无澜,平淡乏味。这时,一场邂逅不期而遇。

 
飞机起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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