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太

快乐,是送给自己的最好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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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太是一个美丽的女人,年龄渐丰,她又多了气质。

丽太很会打扮自己,她一直有粉嫩的肤色。虽然有了年龄,但是依然美丽着她的美丽。咋看她都是个生活优越的人,没有一点岁月的沧桑。

丽太性格很随和,开心时,她告诉我们她喜欢过王志文,虽然王志文现在开始不可爱了。不开心时,她眼睛红红的,立马要掉下泪来,令身边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一个劲去哄,一哄二哄,她便会笑将开来。于是,哄与被哄,双方都有了习惯。

丽太有点暴躁,有点霸道,有点势利。与人相处,取舍性很强。大家都不招她,只是顺着她。一个小老太,计较也计较不过来啊。

我和丽太认识的时间不长,认识她因为我们的姐妹淘。她们和她处的时间久些。姐妹们也总顺着她,一直哄着她。我有些不屑,有点累。

丽太是一个敏感的女人,她感觉到我对她的不亲近。所以平时对我说话总是客客气气的,我喜欢这样,人与人相处不就是一份客来一份客往。

丽太不,喜欢的就要亲热着过。她要我们几个姐妹淘叫她妈咪,我是最小的女儿,她自然好多宠些。每次见面,她都会让我们轮个叫她一声妈咪,她答应起来总是拖着一个长长的尾音,尾音里有满足。我笑称,怎么像在叫一个妈妈桑,然后我们几个姐妹就抱团笑,感觉她真有点像。

丽太很会打听,竟然把我的情况了解了个透,于是她就开始渗入到我的生活中来,一副正式妈咪的态式,我不习惯,太不习惯,于是抗拒越甚。只要她要见我,我就找十八条根本没来由的由头逃避,没来由到我自己也觉得虚伪。
可她不会气馁,直直地说,你不欢迎我到你家吗?我不可以来吗?

可,总是可以的,只是我不喜欢,但我不好说出口,于是,我的家有了她的足影。她很满足,将我的生活习性看了个透。见到我满屋子的书,她就用书勾我,说她眼睛不行了,看不了书了,家里有太多的好书,要扔,舍不得,不扔占地方,我喜欢书就扔给我得了,不过要自己去搬。
于是我被扯到了她的家,书是有一些,只是并不壮观。

她扯着我开始仔细地看她每一个生活空间。她老公的房间,她自己的房间,中间隔了很大的客厅,好像一条宽宽大大的界河。可是老公的房间里放了她的钢琴,她的房间里只套着一间大大的衣帽间。我说她好臭美,她答,一个守寡的人,守了几十年,再不装扮自己,不就也像死人一个了。
见我楞症,她拖我到她房间坐下。开始叙述。

丽太的老公是搞气象的,随着研究的精深,他总在和天对话,不和人。为了他专注于与天的沟通,他要了他的封闭空间,经常关起门。丽太进不了他的世界了,他活着他自己。丽太也不是一个太太了,只是生活在一个界河二边的二个个体,他希望最好不要再交叉,连吃个饭也是你去吃你的生活餐,我吃我的“圣”餐。

这样的日子一天二天没关系,十年二十年地过下来,丽太痛苦了,想走出这个屋檐,可她没能。因为这个死鬼越来越神神叨叨了,像个机器人。机器总要维护。于是,她弄来一台钢琴,这台钢琴自然没地方放了,必须放到老公的空间里。她要练琴啊,老公的房间在某些时段就有了对她开放的理由。

她说这样做只是为了给死鬼透点人气。她说,看着他像死人一样地过,总不见得真让他死。
说着,她跨过界河,弹了一曲《致爱丽丝》。
弹完,她有了泪。

她说自己更不好过。
于是,她开始经常暴躁,因为内分泌失调。
她说对着太平间,那是别人的过去,对着家里的死鬼,是她每一个今天。
我无语。只能无语,我说不出安慰的话,一切会是苍白。

于是,我也开始认真地哄她,想看到她开心地笑。想叫她妈咪,想用温情围绕她。只是,她还是感觉着我们的距离。但大家都不说透。只是认真地热闹着场面上的热闹。

工作关系,我离原来的姐妹淘远了,自然与丽太也远了,很久,没了她的讯息。
等到有消息,却是个不好的消息。朋友来电,说丽太病了,不是一般的小病,好在发觉得早,开了刀,化疗着,总算生命无忧。
但她崩溃着。

为什么得病,大家都不说,好像大家都知道。如何去劝慰她,大家都不知道。
有些事,有些东西,旁人是给不了,也帮不了的。
于是我们只派了几个她真正窝心的女儿去听她哭,陪她哭。

等到招呼,我们知道,丽太过来了。
我们一桌八个女人,二个帅哥(以前每次聚会,自然一定会有几个帅哥),一起吃饭。说是吃饭,更像庆生。
我一向是有理由不参加八个女人的聚合的,但这次我是一定会到的。

我化了心思,去花店,想如以前一样给每个女人一个心情,一扎小小的,淡极了的手捧花。但不巧,那家我常去的日式小花店这一天关门。艳俗的花束我是不要的,于是空了手,带了笑去见丽太。

进入房间,没找到丽太,朋友感觉到了,指向桌边坐着的一个粉红。呵,是丽太。她顶着一头板寸,白白的,帅帅的,如男孩。脸色依然粉亮白净。身上一袭粉红,整个人就有了一种粉红的超然。我趋歩向前,抱了她,抱了我们美丽的妈咪男孩。退开一步,想再细细地瞧她,却见着了陷在衣领下深深,红红的刀痕。

举杯,约。
明年,在我美丽的小园,过妈咪宝贝一岁的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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