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玫瑰(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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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侬看看,侬看看,伊拉屋里,男人采购科,进货渠道有了,女人食堂,做完早班下午三点就可以走,正好看店,儿子在家帮着搬搬弄弄,我们这栋楼正好在路口,进进出出的人都要经过,生意不要做得太好哦!”妈妈几乎有些懊悔当初分房子没要底楼。
“算啦算啦,老辛苦的。”爸爸说。
妈妈白他一眼,“我们做馄饨摊子不是更加辛苦?”
东墙损失西墙补,今天楼下的杂货店开张志喜,妈妈逼着爸爸去和丁家谈自行车库的分配问题,理由是,这种好日子提出要求,人家就是心里不情愿也难以抹下面子来拒绝,何况,妈妈认为小微家有绝对理由,楼下破墙开店,牌子占用了我家这面的一点侧墙,他们家由于在底楼,一楼到二楼楼梯下面的空间,虽说是公用的,实际上都放了他们的东西,所以,妈妈认为厂里分给两家的自行车库应该归小微家使用。
安林纺织厂,和许多八十年代的国营大厂一样,拥有一批不失仁爱之心却绝对脑子进水的领导同志。比如宿舍区的自行车库,房子刚建的时候,在每栋楼后面建起一长溜溜的铁皮小矮房,没有门,充作公用的自行车库,那一年,不知哪个领导心血来潮,下令把一大条的车库隔开,变成并排的七八格,叫住户每两家合用一小格,很多争端由此而起。
妈妈坚决认为小微家必须独占那一格,因为丁家已经有了楼梯间,而小微家那些爸爸妈妈当年不远万里从武夷山运来的水曲柳也只有这样才能放得下,还有一个理由,妈妈小声对爸爸说,“那只小流氓不是老喜欢做木工吗,伊顺手牵羊拿几块木头,我们看都看不出来。”
可惜,爸爸去谈判的结果是小微家三分之二,丁家三分之一,气得妈妈破口大骂。
小微家住的是八十年代初建的老式工房,结构四方,两个朝南的房间,一间住爸爸妈妈,另一间住哥哥,姐姐住朝北的房间,除掉厨房和一间极其窄小,只有一个抽水马桶的卫生间,当中的那一间七八平方的面积可谓多才多艺:全天容纳全家人穿梭于房间,厨房和卫生间,吃饭时拉开靠在墙边的圆桌,从阳台上搬来一排折叠椅乌拉拉一扯便是像模像样的饭厅,晚上常常有人来找爸爸“谈工作”,多半是私底里爸爸的车队借汽车,那些人多半喜欢抽烟,噗哧噗哧薰得房间里连蚊子都没有立锥之地,爸爸靠在椅背上,两手往胸前一抱,居然有几分官气,“小微,泡茶”--他晓得自己是使唤不动老婆的,便使唤女儿,在微黄的日光灯下半眯着眼睛,听人家陈述需要借车的理由,比如“老丈人八十了,做大寿,想隆重一点,弄辆大客车把乡下亲戚都接出来”云云,很是享受的样子。
等这些人散去,一天进入尾声,小微从姐姐屋里搬出一张小小的弹簧床,铺上棉絮,放上被子,这个没有任何私密的空间魔术一样变成了她的卧室。有时候,妈妈对那些来借车的人感到厌倦,就皱皱眉头,说“多头,准备洗脚”,或者小微实在忍不住瞌睡,便老实不客气地搬出小床,整理被褥,打来一盆水坐在床沿上洗脚,透过热腾腾的蒸气,圆圆白白的脚趾泡在热水中,像一个个微型的小瓷娃娃,小微用手一个个抠脚趾缝,等十个小瓷娃娃都洗干净了,擦擦脚,再用洗脚布擦擦手,站起来,拿过客人的茶杯“王伯伯,再给您添点茶?”,脸皮再厚屁股再粘的客人都架不住这一着。
忘记你忘记我 发表评论于
看了这帖,想起上海的荠菜馄饨了。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