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卉和张宏建夫妇俩于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来到美国留学,王卉的专业是大学教育,宏建的专业是金融。博士毕业后,王卉在一大学找到一faculty职位,教东方文学。宏建自己开公司做生意,从国内购进小商品,批发给零售店。由于宏建有商业头脑,人也聪明,生意越做越大,他人越来越忙,和孩子老婆在一起的时间也越来越少。
本世纪初,宏建开始做医疗仪器生意,从美国购进仪器转卖给国内一些医院,为跑生意,他一年有八个月的时间呆在国内了。零三年底,王卉和宏建这对青梅竹马的夫妻终于劳燕分飞,宏建慷慨地给了王卉和一对子女三百二十万生活费,便迫不及待的回国去转正他那年轻漂亮的助手了。王卉带着一对子女继续在美国轻松度日。这样的结局早在他们俩的预料之中。宏建近年来很少回家,王卉对国内的风气早有听说,但她知道宏建的公司在国内,要求他放弃公司和妻子守在美国是不现实的。如果宏建要求自己放弃大学教授工作,跟着他作全职妻子,她也是做不到的。再说了,宏建事业发展到这一步也不容易,他把事业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要;而他那漂亮能干的助手对公司的发展立下了汗马功劳,凭女人的直觉,王卉知道那女孩对丈夫爱慕已久,所以婚姻解体及重组是早晚的事。
零七年,儿子上大学了;零八年,女儿也上大学了。留下王卉一个人在家,虽然孩子每周末都打电话回来,她还是觉得很孤单。她开始关心起当地的华人协会组织的活动,积极捐款,只要时间允许,她也参加义务劳动。去年她在一次活动中结识了在一华人餐馆当大厨的老杨。老杨也是单身,比王卉小五六岁,个头不高,但很结实。在这么个小城,这样年龄的单身国男太少见了。
老杨做得一手好饭菜,对室内装饰也很在行。听说王卉是单身,就从协会那儿要来了他的电话号码和地址,在一秋高气爽的周末下午,给王卉送来了惊喜 —几道色香味俱全的川菜。王卉喜不自禁,和老杨边吃饭,边聊四川家乡的风土人情。她不记得多久没和异性朋友一起这么愉快地享受晚餐了。她从眼神和话里,注意到老杨对她有点意思,也知道老杨氏单身,她心里很不舒服,毕竟老杨的条件和自己相差悬殊。这之后,老杨会时不时地送些佳肴过来,说些很体贴关心的话。从聊天中,王卉发现老杨是个心地善良的实在人,而且很会体贴人,现在像他这样的好人真不多,谁要嫁给他就有福气了。她试着问老杨的择偶标准,想如果可以的话,她可以问问老家有没有这么大年龄的单身妇女。老杨说,“像你这样的”。王卉对这个玩笑很不高兴,就装作不在乎,把话题引开了。
老杨把少的可怜的休息日都用来陪王卉了,帮她做饭,帮她整理屋子,整理院子。有时候老杨会到家里各个房间到处看看,提出些布局改进方案。王卉抱着试一试的心理请搞装修的照老杨的建议修整,家里确实看上去大方美观多了,连可使用空间也显得大了。这个老杨真是不简单哪,她想,一个被埋没的才子。
王卉觉得不再孤单,本来她这些年已经从心理上逐渐适应了寒冷的气候,对无伴侣关心,无肩膀可以靠,无人问寒问暖的日子习以为常了。老杨给她送来了阳光,送来了温暖,送来了无形的依靠,把她心里厚厚的冰雪慢慢地融化了。幸福默不作声的来到了她的生活中,她的脸上出现了发自内心的笑,她觉得自己的皮肤都比以前光鲜,步子变得轻盈了。“瞧你幸福的,是不是恋爱了?”几个同事神神秘秘又高兴得问她,她急忙否定。
“不是?骗谁,你的笑容出卖了你。告诉我他是谁?”。好朋友开玩笑说。
“别瞎说,没有的事。”她急忙否认,羞涩的像一个二十几岁的女孩子。
“一定是个老外,你的同事。咱们这里的中国人中没和你般配的单身汉。”
“呵呵,不告诉你!”她买着关子,满心的幸福往外溢。
我想我是真的爱上老杨了,我能接受他进入我的生活中吗?“不能”她听到理智对自己说。老杨没有受过多少教育,从事被国人看不起的工作,长得像个庄稼汉。王卉觉得没办法把他向自己的朋友们引见,担心中国教会及华人协会的同胞们笑话她,背后对她指指点点。她承受不起来自亲朋好友及国人同胞的压力,也不能说服自己去接受这一份爱情。每天她的情感和理智搏斗着,分不出胜负,我要让时间来决定,她想。王卉觉得应该适当地疏远老杨,给自己一点退路。
几个月后的一次电话中,老杨以为火候差不多了,就试探地问王卉能否作他的女朋友。王卉犹豫再三,还是蜿蜒拒绝了。她听到老杨在电话那头很伤心的叹了口气,为了安慰老杨,她建议以后做朋友,无论怎么说还是老乡呀。老杨很绅士地接纳了她的建议。
老杨看出了她的顾虑,感觉到了她的歧视,就越来越少打来电话了,有时王卉邀请他到家坐坐,他也以各种理由推辞了。王卉觉察到老杨就要从她生活中消失了,这也许就是她想看到的结局,只是进展地比她预计的要顺利地多,快地多。可是她却忧伤起来,她的心将又要回到寒冷的极地荒原了,无依无靠,凄凄苦苦孤单度日了。 她怀疑将来还能遇到让她如此深爱的人。她看到生命的列车载着老杨渐行渐远,身边一辆辆出租车过来过去,但虚荣心困住了她的四肢,封住了她的嘴巴。她站在那里黯然神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