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拉斯加之旅（一）空中遐想

到阿拉斯加（Alaska）的游船是从西雅图（Seattle）出发，因此要乘飞机越过落基山脉（Rocky Mountain ）。每次到西海岸，总是要飞越落基山脉东侧的荒漠，原来两边都濒临大洋，得天独厚的美国也有这麽一大片不毛之地。落基山脉陡峭高耸的靠海岸一侧，挡住了太平洋湿润的海风，于是在内华达（Nevada）州以南形成了巨大的沙漠地带，以北则有一条蜿蜒446公里，平均宽度16公里，平均谷深1600米，荒凉的科罗拉多大峡谷（Grand Canyon Colorado）。科罗拉多大峡谷仅次于在中国的雅鲁藏布大峡谷，是世界陆地上第二长的河流峡谷。
空中鸟瞰科罗拉多大峡谷非常壮观，深度达一千多米的峡谷两侧几乎是和地面成90度垂直上下。底部的中间是长流不息的湍急的科罗拉多河，水源来自北方终年积雪的群山。干旱的广袤大地除了黄色还是黄色，放眼望去毫无生机，这片荒凉的土地，不适宜人类居住。但是不适宜居住不等于没有人类活动痕迹，一条条看似细线的高速公路，构成一个巨大的交通网络，联系着南北国土，沟通着东西海岸。不时地可以看到明镜似的巨大太阳能电池板，组成太阳能电站，高空看不清是否有风能电站，猜想起来应该是会有的，还经常看到排在一起的一个个绿色的规则圆形，不知道是何物。而在科罗拉多河的南端，确确实实有一座建于上世纪三十年代的胡佛大坝（Hoover Dam），截断科罗拉多河形成西半球最大的人工湖：密德湖（Lake Mead），水力发电装机容量达1345兆瓦。美国对于可能影响生态的工程建设，态度十分慎重。胡佛大坝建成迄今七十多年，对于科罗拉多河生态影响问题一直还在争论和观察之中，再也没见到有什麽后续的工程。当然这可能与美国的能源供需比较平衡有关，而在中国的长江上游及其支流上，为了水力发电规划和正在建设多级电站，对于生态影响的研究远没有对能源需求的重视。
美国没有什麽以国家的名义搞改造自然、人定胜天的大规模运动，这和社会主义国家的做法大不相同。以国家的名义搞改造自然在一个短时间里，似乎可以收到立竿见影的效果，但放在一个较长的历史时期观察，弊大于利就日益显现，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问题越来越多。比如前苏联赫鲁晓夫时代在中亚草原大规模垦荒，结果使得草原严重退化，至今不能恢复。它还把这种理念推向发展中国家，埃及的阿斯旺（Aswan）高坝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埃及的阿斯旺大坝曾经是埃及民众和政府的骄傲，可是这个大坝建成之后不久，它对环境的不良影响日益严重，就逐渐改变了人们对它的评价。工程的负面作用在大坝建成后仅20多年就逐渐显现出来，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坝对生态和环境的破坏也日益严重。这些当初未预见到的后果不仅使沿岸流域的生态和环境持续恶化，而且给全国的经济社会发展带来了消极影响。所以，目前很多国家的公众舆论和学者专家们往往对超大型水利设施的建设持反对或谨慎的态度。我国也有类似的例子，垦荒方面是对东北黑土带的开发，在几十年内快速耗用几千年甚至几万年积聚的土壤肥力，短时间内自然会收到可观的效果，时间一长负面作用就呈现出来了。好在地力尚未耗尽时，就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亡羊补牢未为晚也，近年正采取一系列措施，黑土地开始逐渐恢复元气。但是长江三峡大坝工程的前景如何就不容易说了，当初这是全国人大有史以来唯一一次的反对票加弃权票（据说有党员代表不得投反对票的要求）超过赞成票。现在近期的效益正使当年的决策者们理直气壮，三十年、五十年后会不会成为又一个阿斯旺高坝？
空中俯视这片荒原，觉得美国对本土资源的开发利用好像总是以对生态影响最小为原则，这里也搞旅游开发，如别具特色的大峡谷、黄石公园（Yellowstone National Park）。胡佛大坝的建成，造就了拉斯维加斯（Las Vegas），使它从一个破破烂烂的小镇变成了举世闻名的赌城，成为内华达州的经济支柱。大水库使得这个美国最干旱的州有了一个大水源，电站为它提供大量电源，七十多年的运营，这个改造自然的工程到目前为止看起来是利大于弊，既能提振经济又不破坏生态。
美国十九世纪以后向外扩张，虽然比老牌殖民国家晚了许多，但在资源掠夺上毫不逊色。1867年3月30日，美国政府与俄国政府正式签署了购买阿拉斯加领土权的协议，美国支付了720万美元就获得了阿拉斯加，相当于每平方公里4美元74美分，完成了世界近代史上最大的一笔土地买卖。 720万美元的售价占美国当年一年支出，当时主持这笔买卖的美国国务卿西沃德（Seward, William Henry）受到猛烈抨击，老百姓干脆把阿拉斯加叫做“西沃德的愚蠢”和“西沃德的冰箱”，说他花掉纳税人那么多钱买了一块毫无用处的土地。 现在美国人要感谢西沃德的远见，他使美国的领土面积增加20％，美国也从此而变成了名正言顺的北极国家。
美国尽管领土面积位列世界第四，比中国小不了多少，但是历来当政者总尽可能少地消耗本土的不可再生资源。以稀土金属为例，其实美国的蕴藏量并不少，可还是从中国大量买进，作为战略储备。而原来号称储量最丰富的中国由于大量输出，甚至自行压价，二十多年来资源已经消耗得很厉害了。这次金融危机，有人断言从此美国走向衰落，中国则会崛起，笔者对此不敢苟同。随着地球上的不可再生资源：水资源、能源、矿产等消耗以至枯竭，二十一世纪哪一个国家拥有丰富的资源，它就将笑到最后。除了中国之外，其它三个国土面积最大的国家：俄罗斯、加拿大和美国，其本土资源都没有像中国消耗得那样厉害，终究是它们的优势，何况美国还有世界领先的科技。而号称钢产量世界第一的中国，因为缺乏铁矿砂，近年被外国痛宰，多麽无可奈何！有钱买美国国债，不如到国外收购或长期租赁矿山、油田或土地。
已经清晰看到西雅图，我也从遐想回到现实世界，开始享受美丽的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