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江南有第一堂课要上,她以前上学时一直就有课前预习的习惯,昨晚就已经捧着厚厚的教材啃了一通了。教科书中有无数的生词,边查字典边读,还没读完序言她就困得不行了。以前在国内上学时老嫌课本内容太简洁,可是眼前课本的啰嗦又让她觉得难以忍受。最要命的是,往往是刚刚看了现在的,前面读的内容又全忘光了。那感觉,就像是挠痒痒没挠对地儿,哪儿都不对劲。
江南找到教室时离上课时间已经不远了,走进去发现前面的座位已经坐满了人,赶紧就近找了个位子坐下。她仔细打量了一下,发现班里百分之六十是中国学生,印巴学生大约占了百分之三十,另外稀稀落落地点缀着几个白人学生。
上课时间到了,江南的导师阿翰玛德准时出现在教室门口。他先是简单地介绍了一下自己,然后宣布了几条关于听课和作业的规则,之后就开始讲课了。
阿翰玛德说话的语速特别快,中间夹杂着印度口音,江南使劲竖着耳朵听,除了零星的几个词语进了她的耳朵外,其他的都是一头雾水。然后就看到阿翰玛德摆上了幻灯片,江南看到了几个似曾相识的公式,正在心里琢磨,就听到“傅里叶(Fourier)”什么的,心想可能他说的是“傅里叶变换”?可是“变换”这个词的英文发音和阿翰玛德说的不一样啊?或者是“傅里叶”其他什么公式?江南满脑子疑问,国内大学学过的“傅里叶变换”早已不知给扔到哪个角落去了,现在这个更不知是个什么新的东东。
实在跟不上阿翰玛德的讲课,江南只得做好标记,把幻灯片的内容和课本的章节尽量对应起来,起码也好知道这堂课涉及到了什么内容,讲到了什么章节。等到快下课时,江南总算是明白了教授说的就是“傅里叶变换”,印度口音的“变换(transform)”不是读(trans-form), 而是读“特-汉斯-佛-M”(t-rans-form)。
哗啦哗啦地这第一堂课上完,第一章的内容就全部结束了,阿翰玛德给留了第一次课后作业,教材后的五道练习题,一个星期以后要交作业,并且强调作业的评分和最后的成绩是挂钩的。
看样子这门课除了自学是不会有别的办法了,江南边走边想,估计等听得懂课时黄花菜都要凉了。回到系里分给她的办公桌,她粗粗地计划了一下,决定先花两天时间阅读教材,余下五天用来对付作业。
刚开始只要遇到生词,江南就一个一个查字典,生怕领会错了意思。可是久了发现这实在不是可行之道,按这个速度,两天是无法完成计划的。她只好改变策略,不管是不是懂了,先囫囵吞枣过一遍再说。两天下来,江南总算按计划把第一章通读了一遍。
下来就是作业了,江南一道题一道题地往下看,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每道题似乎都懂点儿,可是又不真懂,奇怪了,为什么会这样呢?好像教材中没有涉及到作业题的深度,还是自己没读懂教材呢?这会儿江南真想找个高年级的同学请教请教,或者哪怕是同年级的讨论讨论也好。
江南在自己所在的大办公室里留意起来,突然发现有个戴眼镜的男生好像上课时见过。她鼓足勇气走过去,轻轻地打了个招呼,
“你好,我是江南,这学期刚来的学生,请问你也在修阿翰玛德的《数字滤波器设计》这门课吗?”
“噢,对啊,我也在修这门课。”
“请问你的作业做了吗?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
“还没呢。问我问题可以啊,不过要有条件的。”
江南心里咯噔一下,这人还真奇怪,回答个问题也需要有条件啊。
“什么条件啊?”
“你作业写完了借给我看看。”
“我正发愁怎么才能完成这个作业,要能写出来借给你不成问题!”
“那成。问吧,什么问题?”他似乎满意了江南的答复。
“为什么作业的内容教材中都没有涉及到啊?一般的课程都这样吗?”江南笼统地问道,
“这个你就不懂了,老外的课本一向是黄婆娘的裹脚,又臭又长,可是真的要学懂,还得你自己去琢磨。”
这不是废话吗?江南心里嘀咕了一句。
“我得去上课了,以后再说吧!”他一抬脚就走了,留下江南站在原地发愣。
看样子求人真是不如求己,一向好性子的江南也发狠了,不就五道题吗?还有五天时间,一天搞定一道应该不至于做不到吧?
江南沉下心来琢磨第一道题,把题目读了一遍又一遍,然后又回到第一章细细阅读题目中涉及到的内容,来来回回地阅读,理解,再阅读,再理解,第一天折腾到晚上十二点才写出了一个自己觉得比较满意的答案。
江南从小就是个视睡如命的人,想当年高考期间都没有超过晚上九点睡觉的纪录,如今为了一道作业题扛到了十二点,可见生活是怎样的改变人啊!
就这样一道题一道题地啃,江南终于在限期内完成了作业。把作业交上去的那一刹那,江南默默地对自己说,不管结果如何,我已经尽力了。
在交作业之前,那个男生还真没忘了把江南的作业借去看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