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霍继成对柳芳打一份最低工资的工,有些不以为然,后来看到老婆每两个星期有支票拿回来,不再愁眉苦脸地整天和他叨唠买油盐酱醋交房租的事,心里就释然了,甚至有点庆幸。他自己每天也在忙,上英语课、学车、到华咨处听讲座……。不出去的时候,就在家听英语广播,背单词,查工作信息,偶尔,也上网打打游戏什么的。
有一天,柳芳下班后正要做饭,小马拉住她,指着水池里泡着的锅和碗说:“你看看,你看看,这叫什么事儿啊?你们家那位大爷自己吃饭的碗都不洗,留在这里等着你洗。你能受得了,我看着还恶心呢。”
柳芳连说对不起,赶紧把碗洗了。
在心里头,柳芳倒没把这当回事儿。她做家务做惯了,在国内的时候就这样,大家同样上班下班,回到家里霍继成除了吃饭、睡觉,就是看书,看电视。柳芳则包揽了全部家务活儿,做饭、收拾屋子,洗衣服。她觉得这些事不算什么,三下两下就干了,何必再搭一个人,霍继成事业心强,这样可以多给他留点时间在业务上。
过了一段时间,霍继成觉得他的‘刀’磨得差不多了,便开始找工作。但是事情却没有他想象的那么顺利。他的专业比较冷门,工作机会少,不过有竞争能力的人也少,所以每次投递工作申请时他都觉得自己希望很大,有两次,他简直觉得那工作位置是为他所设,非他莫属,简历发出之后,他和柳芳说,看着吧,不出两个星期,我就能得到offer。不幸的是,除了一个中介公司打过一个电话给他以外,他竟然连个面试的机会都没有得到过,霍继成心里越来越烦躁。有时候柳芳问一问情况,他总是没好气地说:“你烦不烦呀。”
一个长周末,小马和柳芳一起包饺子。柳芳做得一手好面食,他们两家人家有时候就搅在一个锅子里吃饭,图个热闹。
吃完饭,霍宇和陈浩天去看电视直播的冰球赛,大人们则坐在桌子旁喝茶聊天。小马问柳芳打工打得怎么样,柳芳说还行。
小马说:“你还真行,坚持下来了。我那时候,做了一个来月,天天累得回家就躺在床上,最后实在做不下来了。”
“小马的腰不行,坐月子落下的毛病。”陈立凡接过话茬说。
陈立凡转过来问霍继成工作找得怎么样了,霍继成淡淡说还在找着。陈立凡叹了口气说,现在专业工作真是不好找啊。技术移民来了这么多,不光中国的,还有印度的、巴基斯坦的、俄罗斯的、斯里兰卡的……,加拿大哪有那么多技术工作?僧多粥少呀。
停了一歇,他又推心置腹地和霍继成说:
“我看柳芳也挺不容易的。要不然,你也像我似的找个工作先干着?你看我在工厂做木门,熬到现在,也挣到十四、五加元一小时了,福利也有了。说真的,我们那里正在招人,你有没有兴趣?骑马找马呗。”
陈立凡这话说得本来没有毛病,偏偏小马是一个最爱起哄架秧子的人,她看到霍继成沉着脸没接话茬,便撇着嘴说道:
“哟,拿霍老师和你比?人家是什么人呐?人家是博士,是副教授,是要搞事业、做学问的。柳芳,等以后你们家老霍发达了,可别忘了我们还在一个屋檐儿下住过的。”
那天晚上,霍继成憋了一肚子火,回到楼上踢桌子踢椅子发脾气:
“他陈立凡以为自己是什么人呐?来管我的事。他找不着工作那是他没本事。一个小破科长,白混了这么多年,还是个小萝葡头。就他那怕老婆的熊样,要技术没技术,要骨气没骨气,能干成什么?”
柳芳觉得陈立凡心疼老婆顾着家,没有什么错,就说:“人家老陈也是好心。”
“什么好心,他这是狗眼看人低。”霍继成抢白道。“还有那个马艳玲,什么东西,整个一个家庭妇女,长舌妇,俗不可耐的小市民。”
柳芳忍了忍,没搭茬。她知道霍继成最近火气大,一搭茬,两个人准又吵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