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大家都是过客《六十二》淡定走边缘

打印 被阅读次数

                我们大家都是过客《六十二》淡定走边缘

 

     除了看朝阳和夕阳,我从来不敢直视太阳,有时看个一两秒,时间稍微长一点点,一定是两眼发白头部晕眩,一闭眼满目红绿。可以想象,如果这时你正开着车,险情时刻会发生。我曾仔细观察过开车童子功的美国人,遇到有可能太阳直射入眼,他们会毫不犹豫地拉下车窗上部的遮阳板。我开车已经是四十五岁以后了,高速路上偶尔碰到太阳直射,往往会先犹豫一下,有没有那个必要迅速拉下遮阳板。我的结论是,主动看太阳,都会有教训,当太阳找上门让你看的时候,一定要早防备,尤其在高速情况下。

 

     为了遮挡阳光,人类早早地发明了墨镜。我小时候的中国特红色,凡是见了黑色的东西都特害怕,不论是看见谁戴墨镜第一感觉会很不好,第二个感觉这人准坏,至少不正派流里流气,我从来不戴墨镜,也没有见过儿时空军大院的孩子戴过。空军二次文革时我家在西安通校,逛街的时候老父亲几次劝过我买一副陕西水晶墨镜戴上说是能够养目,我挑了一副最便宜的白水晶,当时二十多元,我看书时专门戴上,稍微有一点点凉飕飕的感觉,后来嫌麻烦不戴了。眼睛是最敏感的,应该也能感觉出温度,夏季戴上水晶镜感觉凉飕飕说明降温养目了。

 

     我在唐人街上看到过一个人买名牌墨镜,标价都是四百五十美元,可以稍微降价一点,不知现在的这些真假名牌有没有养目功能。我对水晶感兴趣有年头了,我的眼睛轻度近视,一直想找一副天然水晶近视镜戴上,没有实现。在浙江衢县二号中队测试红外空空导弹头的时候,一位新兵意外摔碎了一枚红外弹头,我立刻暗暗将摔碎的水晶碎片收集起来,后来让磨镜工人看过说碎片太小做不成眼镜。老父亲给过我一副水晶坯子,说是一家光学仪器厂为空军研制高级航空侦查照相机镜头剩下的边角料,记忆中我托人磨成了一副眼镜,戴了好多年。我现在眼睛很灵,很多一闪而过的东西都会尽收眼底,是不是与戴那副镜子有关系。很多好的东西由于工业发展太快容易被忽略价值,先是那副眼镜的镜框落后老化,接着有人说戴玻璃眼镜不安全,眼睛容易受到意外伤害,那副眼镜自然就被淘汰了。

 

     我总觉得墨镜的功能也在潜移默化着,从我小时候挡阳光现在演变到挡视线。最近我一直背着一架高档相机,意在除了用笔记录外想用图片形式记录更多的岁月。前几天搬家专业户老金来了,有好几年了,老金是我笔下的一位著名人物,我喜出望外,取出相机立刻招呼老金先照相,买酒不忙不忙。丝毫没有准备的老金又好像早有准备,先说老潘等等,随后返回到车里取出一副墨镜戴上,还觉得不踏实,再次返到车里扽出一只网球帽扣在头上,老潘,可以照了。此时此刻,我心里总感觉有点那个,记忆中过去人照相,往往先拍拍身上有土没有,接着要么看看扣子系好没有,要么把头发捋一捋,现代人怎么毛病这么多。我照相要的是真实,还是忍不住了说了,老金,能不能把墨镜摘了,我实在怕拍成网上流行照,老金也会说,戴墨镜照相潇洒。我曾留意过网上照片,怎么那么多戴墨镜的,本来照片就是让人认让人看的,看人像照片一定是先看眼,俗称眼对眼,这倒好先看墨镜了。我也好奇地问过照片当事人,为什么照相要戴那个墨镜呢,回答基本一致,主要是挡住岁月,挡住脸上的皱纹。

 

     一谈起白发脱发皱纹老年斑,多种巧合让我不由得时常沾沾自喜,无意成了我生命中最自豪的东西,提前防备了,有点像躲阳光。我当兵以后就开始从事责任心极强的外场飞行保障工作,那样的工作可以说手里捏着飞行员的生命,高空中飞行的战斗机如果发生任何故障都有可能带来严重后果。那么,任何故障能不能提前预测预防呢?能,这是我到空一所工作后接受的第一个新的理念,并开始了基础性研究,可惜的是,没过多久出现了中关村,我把中关村当成最荣耀的事业。后来的人生虽然一波多折,很多东西不在了但理念还在,飞行研究没有用上,用在自己的身体上总是可以的吧,许多事物都是一举反三啊。

 

     白发脱发皱纹老年斑到底能不能预防呢,我觉得有了人定胜天不信邪的坚强意志,就我的体会来说,应该说能,至少也应该能百分之五十。我一直思考着,白发脱发皱纹老年斑看起来像让人类外形老化的四大天敌,有可能就是一个敌人,预防了一个,其它都一起预防了。在养生方面我没有太大的本事,对于衰老像许多人一样无奈束手无策,只是在美国治胃病的时候,意外地发现了葱姜蒜辣椒葡萄酒威士忌有养颜抗老化功能,因而联想到毛泽东,推测毛泽东到死没有皱纹和老年斑。我研究分析事物一般是先推测后进入,结论还真是同推测一致,不过对外写作的时候还是要说研究毛泽东。二零零六年我在《林彪问题研究主线》中正式将问题提出,五年过去了,我的路走得很艰难很慢不过仍然笔直,走在人群中我早已心里咯咯笑起来了,不活到这个岁数不会明白,此刻的好心情用钱买不来的。

 

      预防白发我觉悟较晚,之前用的是染鬓角遮盖,这点我比不上中央领导人,不论多大年纪出场都是一水的黑发。我懂得预防的时候只剩下半壁江山,唯有头顶一圈是黑的,这也是下个五年我的目标,守住阵地,坚决不褪。掉发脱发不知困扰了多少人,看着别人那个样也让我过日子提心吊胆的,难道上帝造人都是一个模子,别人秃我也非要秃吗。我觉得人生要信命但也要信自己,先防范一下有什么不好,不行再信命也为时不晚。我觉得最好的防范是发现征兆立刻改变生活方式,我第一次发现征兆是好几年前在唐人街理发的时候小姐说头顶已出现地中海特征,从此以后我每天照镜子,接着检讨自己的生活。每天吃肉要改变,一个星期只吃两次,吃炒菜改为煮菜,吃花生油改为橄榄油,吃挂面改为吃手擀面,不知多少个冬天我吃饭一定要辣得个满头大汗,让汗水从地中海那一部分流出来。我接触人很多,小酒庄教会,可以说很快就会发现谁在掉发,也做过许多善意的提醒,效果十分不好,都被当成了讽刺。可惜啊,等到头发掉光了再明白过来,想让头发再长出来,就像太阳从西边出来。在小酒庄里我问过一个买酒的小女孩,到底美国的太阳从哪边出来,我们中国是从东边出来,小女孩想了想,回答说,应该全世界都是一样的。

 

     大蒜有极强的美容功能,大家早已共识,几乎又都一致认为吃大蒜刺激双眼,我想这又是一个大误区,大蒜能瞬时能刺激泪水涌出,眼角毛细血管迅速膨胀,年代久了眼角还会长皱纹吗。记忆中我很早就开始吃大蒜,但不是天天吃,吃一次要吃到肚子痛抹眼泪。除了生命必须的,任何事物天天碰都不好,数数街上谢顶的胖子,一定是天天吃肉。过去在中国见过不少毛选天天读的人物,他们是革命的傻子;现在在美国又见到不少天天读圣经的中美人士,他们是基督的傻子。在美国我不幸得了胃病,差点把我整上绝路,我不天天吃大蒜不行了,我先后住过三座房子,报道过前两家,房主都把房子卖了,后来又遇到第三家。开始房东还以礼相待,后来发现了蒜味抗议更直接更强烈,以不许我在房间里做饭为签约条件,实际上是变相想把我赶出去。有时候生命很奇怪,天天吃大蒜吃大蒜素没有把我吃傻,好像越来越灵光了,也许大蒜还真是一种生命必须的东西,可这话又有多少人听多少人信呢。

 

     我年轻时的中国阶级斗争要天天讲月月讲年年讲,讲得全中国民不聊生。十几年后又转入另一个极端,大鱼大肉天天吃月月吃年年吃,人胖得还有型吗,那么多内脏病丛生。抽烟喝酒也是一样,今天酒不谈谈抽烟,天天抽月月抽年年抽,三十年抽下来人还能好吗,那个肺还有肺模样吗。最近几天我们安大外语七八级都难过到至极,一百八十个同学最尊敬最热爱的刘辉同学抽烟抽死了。刘辉比我小一岁,满打满算应该五十七岁,他抽烟至少抽了三十五年,而且是每天大抽特抽。我抽烟的历史比刘辉还要长,让我坚持不懈又引以自豪的是“伸手牌”,坚决不买烟,见到好朋友要一根,没那环境也就不想不抽了。有照片为证,2009年年底显得非常健康的刘辉体检时被查出肺癌,接着是慌了手脚,一通开刀化疗乱治,才一年多一点人就突然走了。刘辉可能自己早已感觉出来了,我们是多么地爱他喜欢他,所以他生病后一直躲着藏着。

 

     刘辉可以说是被癌症找上门的,他完全也有办法抵挡,最好的办法也是改变生活方式,当抽烟抽到最高火候的时候,突然戒烟了,打死也不再抽一根,应该会避免这次悲剧,因为他一直很健康,既享受了生活又避免了悲剧,多好啊。我又耍了一次小聪明,就在刘辉生病的前两年,2007年,我觉得人生需要享受,突然一改伸手蹭烟的习惯,让北京的亲人往美国带烟,越贵越好,大中华黄鹤楼红塔山,尽情享受,烟抽完了,什么也不想了,朋友再给我烟,婉言告知我戒烟了。还好,美国没有劝烟的习惯,没有人会主动给你烟抽, 写到这里,就算我在美国避难了。

 

     远方传来刘辉去世的消息,没有引起我太多的悲痛,不要说别的,看看我写的《过客》系列,多少人已经不在了,吃肉吃死的人很多,抽烟抽死的人也很多。我最担心的是,刘辉走了,带走了他的为人,他的人品,刘辉的人名可以复制,但我认识的那个刘辉人品很难复制,所以我说爱他的同学此时此刻伤心到至极。我在的那个安大七八级,多少年同学把我捧得像朵花,因为我个子稍微高一点,又穿着空军服装,黄书记看外像代表外语系推举我当了学生会主席党支部书记,刘辉是海军来的,在一旁不声不响。同学们可能还不知道,也许我不说永远不知道,我们入学后不久,全军来了一次基层干部定级,我与连队干部关系不好,太张扬了遭人嫉妒,七零年兵低定技术十三级,刘辉是七一年兵技术十二级,那个时代的人把级别看成了生命,区别相当于现在的教授副教授,人家刘辉在一旁仍然不声不响。刘辉是二班班长,班上同学每年都选刘辉当优秀学生,刘辉当过一届以后一直主动退让,优秀学生不论在哪个时代都非常重要,我们那个时代有机会分配好地区好工作,如今在美国能拿到全额奖学金。

 

     张扬不遮盖是我的老毛病了,从空军大院到社会,从四十五师到二十九师,从空工到安大,从空一所到美国的纽黑文,人见人恨,人见人爱,人见人怕,现代网络把我连成了一条线。大黑子知道我不久就要回国了,早早地提醒我,大伙想见到的是一个宽容的潘涌,一个淡定的潘涌,一个走边缘的潘涌,与原来有一点点不一样就行。

                                                                04/28/2011

《未完》

阿弥陀佛2011 发表评论于
我很喜欢您的文,让我回忆北京种种。小酒庄里,你是否有几分寂寞?
登录后才可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