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乐对赵大夫这种不讲原则的行为很是不满,于是把刚才卢海让她开假条的事,原原本本告诉了赵大夫。
赵大夫笑道:“小林,你别跟他一般见识,他是咱们老院长和前妻生的儿子,外号叫混世魔王,是咱们附院后勤的,在食堂当管理员,兼任仓库管理员。怎么说呢,他人是有点儿浑,也有点儿缺心眼儿,所以到现在还是单身一人。每年咱们附院分来的女大夫、护士,只要有漂亮的,他就得去打个照面,套套词,他最恨别人看不起他。不过他人挺热情,毛捋顺了还挺仗义,而且本事也大,什么东西大家都买不到,他准能买来,所以他跟院里上上下下的关系都挺好。”
又有病人举着号过来,赵大夫才停止了对卢海的吹嘘。乐乐以为这事就算完了,不料晚上下班回家时,从车棚里推出自行车,两条车胎全瘪了。到医院门口修车时,修车的老人说:“闺女,车的气门芯没了,得买两个气门芯。”
换了新的气门芯,打了半天气,车胎仍然是瘪的。老人把车胎扒下来,打了气,放进一盆水里,然后抬起头来说:“闺女,你得罪人了吧?这胎上至少扎了20个眼儿,补不了了,只能换胎。”乐乐用脚后跟想都能想出来是谁干的。
隔了两天又是如此,三次以后,连修车的大爷都建议:“闺女,你是不是应该跟单位保卫科说一声”于是乐乐来到保卫科。
“行,我知道了。”保卫科长正在看报,头都没抬地说。
“我知道是谁干的。”乐乐加上一句。
“如果没有证据,最好不要乱说,省得给自己找麻烦。”保卫科长依然是那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找证据应该是保卫科的事吧。我的车是在附院车棚里被扎的,是不是你们保卫科的工作范畴呢?”乐乐心里很气。
“你的意思是我们保卫科的工作做的不好了?可是全院上上下下上千号人,怎么只有你一个人的车被扎,还一连被扎了几次,是不是也太典型了?行了,你不是也在保卫科报备了吗,我们会查的。”保卫科长瞪着眼睛对乐乐说完这番话,又低了头看报。
乐乐在保卫科碰了一鼻子灰,气鼓鼓地回到科里。中午吃饭的时候和病房的护士小姚说了去保卫科的事。小姚说:“哎呀,你怎么不打个招呼就去呢,你要是说一声,我一定会劝你别去。咱们院里的人都知道,保卫科长和卢海是铁哥们儿,你没说是卢海干的吧?”
“没有,我本来想告诉他是卢海干的,可他说没有证据不要乱说。”乐乐忿忿地说。
“赵科长做了件好事儿,你幸亏没说,要不然卢海知道了,肯定会再找你麻烦。”
“你说这个病人还真有精神儿,他干嘛老阴魂不散地缠着我呀?”乐乐沮丧地说。
“你是不是表现出来看不起他了? 你知道外科手术室的护士小邹吧?她因为长得漂亮,刚分来时卢海总去找她,她特别烦卢海,对卢海带搭不理的,背后还叫卢海丑八怪。不知谁告诉了卢海,卢海就象现在整你一样整小邹,后来还放出话来说,漂亮的人变丑八怪应该不难,一瓶硫酸就够了。小邹吓坏了,后来她和她男朋友又是送烟,又是送酒,还请卢海吃饭,才算平息。”
乐乐在食堂里见过小邹,觉得小邹长得很象电视剧《红楼梦》里的薛宝钗,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灵气十足,看着就招人喜爱。
“鉴证室里负责盖章的李景春老师,你见过吧?她可能是被卢海害得最惨的一个。还不是因为她得罪了卢海,是她老公。大家都叫她老公大齐,调走好几年了,我都没见过他,原来是咱们医院骨科大夫,跟赵大夫一届分来的。不知道为什么和卢海打过架,卢海惹不起大齐,据说大齐抓卢海,跟抓小鸡儿似的。”小姚看乐乐无动于衷,接着说。
“李老师以前就是咱们科的,夜班时,有个病人死了,得送去停尸房。你知道晚上电梯都是关着的,得叫卢海过来开电梯。平时我们赶上这种事,都拉着卢海一块儿上电梯,壮个胆儿。大齐和卢海闹得很僵,估计李老师不好意思让卢海陪吧,结果李老师一个人推着车进了电梯,电梯门刚关上,电梯里就停电了,漆黑一片,就是李老师和那个死人。我听咱科的老人说,李老师在电梯里又哭又叫,可卢海说,电梯出了故障,他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理。等他鼓捣好了,李老师已经被关在电梯里半个多小时,出来以后都不会走了,病了好几个月呢!大齐认定是卢海捣的鬼,就揍了卢海一顿。保卫科出面调查此事,得出的结论就是停电纯属电梯故障。大齐因为打人,扣发一年奖金,严重警告处分。卢海不但没有受任何惩罚,因为没有证据,卢海还和医院翻了脸,开电梯本不是他的职责,因为他常年住在附院,后勤处长就把夜间开电梯的差事,交给了卢海。卢海说他这么多年任劳任怨,干着额外的工作还挨打,说什么也不干了。结果医院决定,每次夜间卢海起来开电梯,补助一次夜班费,这事儿才算完。大齐不服,跟院里闹得很僵,就调走了。李老师回来上班,人变得神神经经的,不敢上夜班,怕黑,怕一个人呆着,医院照顾她,就给了她现在这个差事,只上正常班。”
“那电梯的事儿到底是不是卢海干的呢?”
“谁知道,大家都这么认为,可谁也拿不出证据,你说哪有那么巧的事儿?李老师刚进去,电梯灯就灭了?门也打不开。卢海恨大齐,又动不了大齐,就拿他老婆出气呗。”
鉴证室的李景春老师,乐乐也认识,大家背后都叫她‘面具脸’,每天都是一个表情,从没有见她笑过。和谁说话都跟吃了枪药似的,据说很负责任,忠于职守,手里的图章看得特别严,不符合制度的章,她从来不给盖。
“要不你也跟卢海低个头?”小姚试探着问乐乐。
“我跟他低头?怎么低头?”乐乐看着小姚问。
“据说附院里的人,只要肯叫他一声‘海哥’,他就既往不咎了。”
“你别恶心我了,他也配?叫我低头,门儿都没有。”乐乐的倔劲儿上来了,觉得如果屈服于卢海,就没有什么人格可言了。